文件发布时间:2012-04-27 14:20:21 更多内容敬请关注动漫之家在线轻小说站(http://xs.dmzj.com) 小说名称:织田信奈的野望 本卷名称:第六卷 章之一 相良良晴、成为后宫之王 台版 转自 范协伟@轻之国度 我的名字叫做相良良晴。 虽然只是个爱好战国游戏的平凡高中生而已,某天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只身一人穿越到了战国时代的日本,而且被扔在了战场的正中间。 于是我被名为木下藤吉郎的小卒子大叔——也就是未来权倾天下的丰臣秀吉救回了一条命。不承想藤吉郎大叔却吃了种子岛的枪子儿,一命呜呼。 这叫什么事儿啊。要是丰臣秀吉还是个无名小卒子的时候就死了,日本的历史不就要被改写了么!要是战国时代永远也不结束,这个国家得变成什么样啊?即然这样,那我就只能成为大叔的替身了! 因此,我对大叔起誓。 我,相良良晴,要代替藤吉郎大叔,在这个战国时代独树一帜,成为一国一城之主,然后变得超级受欢迎,建立后宫!我必须得成为后宫之王! ……诶,诶? 貌似有点不对劲儿?不是不是,才没有这种事。说起丰臣秀吉,那可是日本史上作为最最喜好女色的男人为世人所知的大英雄。这是因为,丰臣秀吉自从年纪轻轻没什么地位的时候开始,就总是被高贵的女子们「猴子!猴子!」地叫着当成傻瓜一样不断嘲弄着,所以当他夺得天下以后,就从全日本左一个又一个搜罗可爱的女孩子,尽情享受着如同梦一般的后宫生活,他也因此而名扬天下。不过嘛,要是搞过了头,估计未老先衰而死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可是光是像那样能在玩弄女孩子的道路上穷究探索,作为男人,也算是得偿所愿,死而无憾了吧。 那个木下藤吉郎=丰臣秀吉大叔的崇高梦想,当然就应该交给我来继承了。 所以,就算相良良晴像如今这样,在大坂的宫殿里,扑通一声坐在南蛮进口的王座上,被一百个穿着猫耳女仆装的女孩子伺候着,也根本,完全全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真名叫做相良良晴。可是这个大坂里,我是被称作「南蛮蹴鞠神」,而且被几万名可爱的女孩子们所仰慕着的超受欢迎的混蛋! 对,就是这样,我终于完成了和藤吉郎大叔的约定! 才、才不是为了信奈牺牲我自己什么的,所以说才不是这样呢! 是因为这些女孩子说不想放我走,没、没办法啦,所以说只好勉为其难变身为后宫之王了! 「良晴大人,我想被您收为侧室喵。」 「只有萤就太狡猾啦!人家小雀也一定要当小妾!人家想生良晴大人的小宝宝喵。」 「我也要——!」 超受欢迎的后宫之王,就这样在一百个猫耳女仆小姐的侍奉中,「显灵显灵」「请让我的蹴鞠变得厉害」被这样摸着头祈祷着从早上开始了新的一天。从数万人中严格挑选出来的一百个美少女,全部都让我着迷得如坠梦境……等等,反正归根结底也是一场梦(译注:原文是「夢落ち」,指的是一种写作方式,既文章结尾主人公发现前边发生的全是梦,比如谣言中那个机器猫的结局),我是这么想的么?且慢!这可是现实!不是梦!诶?为什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要是慢慢回忆起来,这可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啊啊哈哈哈哈。良晴先生,今天也是从打早起来,就有这么好吃的章鱼烧呐!咋样,咱来喂你吃?啊——张开嘴——啊——」 糟糕了。孙市大姐穿着过于暴露近乎下流的女仆装,甚至连富有弹性的屁股都能看见一半,逐渐在向我逼近! 雑賀孙市大姐。这个来自纪伊,相当妖媚的美人大姐姐是个非常开朗的人,光是看着她,笑容就情不自禁的浮现在嘴角。 「喂喂,差不多该给咱答复了吧,娶咱当新娘子吧,每天晚上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译注:原文是「毎晩ええことしたるでー」,直译是“每晚跟你做好事情”,我觉得翻译成“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更符合汉语表达习惯) 这样说着,孙市大姐带着难以拒绝的迫力逼近过来,「不不这个让我很为难」我支支吾吾正准备这样敷衍过去的时候,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因为你让少女丢脸的缘故!就算是屁股你也得吃!(注1)」 用火绳枪把八咫鸟射进我嘴里(译注:这里可能有什么捏他,我正在查)这种武斗派风格其实是相当危险的。即使成了后宫之王,我也没打算决定出一个正妻来。因为她的表情已经变得相当可怕了,估计八成真的会变成她说的那样吧。要是再继续拒绝的话,或许真的会被杀掉。正当我心生动摇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大叫着「猴子!你!居然背叛我跑到那个女的身边去!」斩断一切羁绊化身为第六天魔王的信奈的脸……。唔唔,胸口好难受。 「良晴先生。要是您有什么烦恼,无论如何也请用我的胸部来缓解一下啊。来吧,请用。」 一陷入烦恼,猫耳女仆姿态的露易兹·弗洛伊斯小姐脸上一副观音菩萨般的笑容,叹道「男人很辛苦啊」,把我的头搂到了她怀里。谢谢你弗洛伊斯小姐。可是,倒不如说我的烦恼越来越深了。 「嘿——传教士,你干嘛呢?你,能不能别冲着咱的良晴搞色情接待?」 「哦?这可不是色情接待。我可是正在治愈良晴先生的烦恼呢。」 「白痴啊你,要是小鬼也罢,年方妙龄的男孩子的烦恼,岂是区区乳房就能治愈的?能让成熟男人有动于衷(抱歉,自造了一个词)的,就得是女人的屁股啊!咋样,良晴,来试试扑在咱的屁股上吧?」 「我觉得孙市大姐要是一举一动表现的更像少女点,一定会受欢迎的。」 「是吗!?啊啊哈哈哈哈!」 受欢迎。受欢迎过了头。不光孙市大姐这些天连日奉上服务,甚至连如同圣女般的弗洛伊斯小姐,现在也都是我的专属女仆。弗洛伊斯小姐寄予我深深的同情,想要治愈和「想回到信奈的身边」这种烦恼纠缠不休的我——!明明实现了梦想,可我心中却十分不安。 对于这样的我来说,破灭的时刻正在逼近。 是这样。 从听说我成了后宫之王的信奈那里发出的信,终于到达了我手里。 虽说刚刚才打开这封信,老实说,我怕的不行,根本拿不出看信内容的勇气。不过嘛,大概是什么内容我就算不看也能猜到。我过的有点自由放浪过了头了。那家伙打算把我传唤回去然后砍了了我的脑袋。不过反过来说,我要是不乖乖听话回去,闭门不出,兴许,我会被大家一个一个地整只活烤了。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本来是准备在圣诞夜和信奈接吻的,可是想想看,我现在却自己一人跑到大坂随便开后宫!按正常思维考虑,这个怎么看都是谋反吧。甚至连信奈的心,我都给偷走了。 不冲我发火才怪呢吧! (这也是为了救信奈啊,体谅体谅我吧。) 该怎么办?会变成什么样?相良良晴。 啊啊。说真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是这样。事情的开端,要追溯到一个月以前—— 注1:「尻でも喰らえ」这句话出自江户时代著名工匠左甚五郎的话。相传左甚五郎在建造八幡宫正殿的时候把从木材上削下来的木屑扔到了河里,于是木屑问道:“从现在开始我吃什么好呢。”左甚五郎答道:“就算是屁股也得吃(尻でも喰らえ)。”于是木屑就变成了河童,开始袭击人。传说中,河童对人类屁股上肛门附近的“尻子玉”特别感兴趣。其实“尻子玉”就是人类作为进化遗迹的尾椎骨。 章之二 修造安土城,本猫寺暴动 新的一年拉开了序幕,春天降临到了战国时代的日本。 只不到一年的功夫,战国地图就被大面积改写了。 尾张国的年轻大名织田信奈,先是在『桶狭间之战』中打败并降服了组织军队上洛的骏河国大名今川义元,进一步又合并了美浓,并与浅井长政联姻结成同盟,一口气上洛成功。信奈一转眼又控制了京城,并扶植今川义元做了傀儡将军,还得到了大和御所的姬巫女的认可。这下,织田信奈一跃成为了权倾天下之人。 借越前的朝仓家进攻信奈之机,浅井家突然倒戈断了织田军的退路,织田家陷入了生死攸关的境地。这时,在传说中的『金崎殿后』中挺身而出,担任殿后工作的谜之少年武将,相良良晴,通过一番努力,使得信奈九死一生,奇迹般地转危为安。信奈又制伏了在中世时期(译注:在日本史里,中世指的是从镰仓幕府成立到室町幕府灭亡为止的公元1185年-1573年这388年时间)象征权威的比叡山上的众僧兵,并且同时面对甲斐猛将武田信玄和浅井朝仓联军,在惨烈的防卫战中坚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然而,武田信玄却并没有败给信奈。 军师山本勘助在战场上发病突然去世,信玄发誓一定要为了勘助将武田家的旗帜插在濑田。可是这时候,从奥州方面传来了消息,突然发难的『奥州的邪气眼龙』伊达政宗向关东攻了过来,得知此信的武田信玄只是跟信奈约定暂时休战而已。 败给信奈的浅井朝仓同盟也并未彻底灭亡,而是休养生息,伺机东山再起。 如同怒涛涌来一般,在这不足一年时间里,大事小情接连不断。 的确是动荡的一年。 言归正传,让我们将目光转向关东。 「库库库。小十郎,所谓的小田原城原来如此之巨大。这么多街市正好被整个容纳在城里,让人吃惊。吾为了从名为『奥州的霸者』的本地英雄,变身为世界公认的『默示录之兽』,欲得此小田原城!」 「已经春天了呦~,梵天丸大人。士兵们差不多也该开始回乡种地了,要不然今年秋天就会闹大饥荒的呦~。」 在此之前,在相模的小田原城建立了根据地的北条氏康,甲斐的武田信玄,还有就任『关东管领』的越后的上杉谦信,随着他们三方的激烈争斗,关东的形势如同猫的瞳孔一般,翻来覆去瞬息万变。 然而,去年年底突然出现了一个自称『奥州的霸者』的年幼公主大名伊达政宗,驱使着名为『邪气眼』的谜之南蛮秘密兵器,以闪电般的速度统一了几乎整个奥州。 接下来,政宗趁着这个势头,什么也没考虑就全军突入关东平原,现在弄得关东这边骚乱不堪。 混乱得就跟江户幕府末期,佩里将军乘坐黑船来航那时候一样。 北条、武田、上杉这三人都称得上是名君。不仅对待关东的百姓优抚至极,战斗也仅仅是在武士之间展开,并不扰民。 北条氏康推行政策大力发展农业,武田信玄则是把从甲州的金矿山上赚来的钱毫不吝啬地投资给百姓们修造堤防。 战斗笨蛋的上杉谦信虽然于施政方面并无出彩之处,但是由于越后国富饶,所以对待人民非常宽容,年贡相当低。不仅如此,就算是对待敌方的豪族或大名,一旦归降就肯定立刻接受,就算再次反叛了,只要再次归降,还能再次接纳他们,就是宽容到这么个份上。 因此,关东虽然战火纷飞,百姓却未受其苦,反而农业发展,一片景气,净是好事。 仅仅是土地的支配权在三家的手里不断交替轮换而已,倒不如说,每次土地易主,新得土地的大名就会采取拉拢人心的政策,让百姓和商人欢欣鼓舞,这倒也是一种战国时期特有的现象。 尤其是,关东平原在日本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广袤肥沃之地,而且目前还基本上是一片处女地。所以说开垦啊,拓荒啊,筑堤啊,干什么都随你喜欢。 尽管战火连绵不断,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关东却仍能保持一片繁荣安定的样子。 然而,这里却。 「库库库。解开身为智者的吾之秘密也好。此秘密乃是蕴含在数字里。此数字乃是6、6、6库库库」(译注:参看第三卷,666是代表启示录里“兽”的数字) 让骑兵们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逆十字架在关东四处游荡,在关东中接连不断地散布意义不明的流言,对于关东人来说,神秘的『奥州的霸者』伊达政宗简直跟异国人没什么两样。倒不如说,因为不清楚她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反而比南蛮人还让人觉得恐怖。 而且,传说中这个平时带着眼罩的公主大名,在战场上会使用一种名为『邪气眼』的南蛮进口的谜之秘密兵器,能一击扫平所有敌人。 根据另一种说法,一到晚上,装在政宗所戴的漆黑色的头盔上的三日月形的铁板就会一闪一闪发出青色的妖异光芒,所有被这光芒照到的人都会立刻溶解并化为蝴蝶——等等之类的。 在此时期,关东还依然残存有所谓『东夷』的传统,和京畿九州等地相比,还属于土里土气的偏远乡下地区,尚未受到南蛮文化的浸染。而且政宗此人,貌似和最近才听说的,叫什么『基督徒』的那群人有所不同。她自称为『Anti Christ』,以上帝的敌人自居。政宗还预定在毁灭日本之际,同时攻入南蛮,和基督徒们进行『世界最终战争(Harmagedon)』什么的。真是完全的意义不明。 邪气眼龙政宗恐怖至极,这样的流言越传越厉害,关东的百姓已经陷入了恐慌状态。 不过实际上嘛,名为邪气眼的武器,真身是从南蛮人的生父遗传而来的异色瞳。但是百姓们并没有在战场上见过政宗本人,所以谣言就越传越邪乎了。 「听到了吗,公主~?马上就要到种地的时候了呦~还是回奥州去吧~」 负责照看政宗的男装少女片仓小十郎,一边望着小田原城,一边拼命安抚着今天也沉溺在「就是这样!若以吾之力使富士山爆发,小田原城一下即可夷为平地库库库。不……不行了!让富士山爆发,我的邪气眼……要暴走了……!快住手啊啊!吾心中的兽(beast)啊,现在还不是和基督徒们的最终决战之时!决战战场是在,米吉多之丘!」这样反基督的中二病妄想里的政宗。 小十郎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当初真不该让公主一个人来堺市游玩。就是因为在堺市碰见了那个南蛮修女,公主对基督教的沉迷愈发愈深。而且听了不知道为什么被收录到圣经里的《若望默示录》里的奇怪预言后,只不消一周功夫,就害的公主成了名为「Anti Christ」的中二病。再加上有一个叫相良良晴的可疑男子自称是未来人,不知道给政宗灌输了什么东西,政宗就突然觉醒了。 「这样很无聊啊,小十郎。好不容易都来小田原了,吾想稍微四处玩玩。」 「敌人可是号称最强的武田信玄北条氏康联军哟~?只是因为北条氏康喜欢守城,所以退居城中。其实咱们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奥州军,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呦~?到现在为止,之所以能够好运不断,胜利进军,都是因为『邪气眼』的谣言流传得太厉害,敌人大多数都不战而逃了。一旦『邪气眼』的秘密为人所知,就会被武田骑兵队武田骑兵队突袭围攻的呦~?」 「库库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怯弱呢,小十郎。相信吾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破坏关东了。」 「至少要说成『平定关东』啊,公主。我(译注:小十郎用的第一人称是「ぼく」,以下都翻译为“我”)现在已经非常非常不安了,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多亏每天晚上小十郎陪着吾睡觉,吾睡得很熟。」 「因为公主的心脏是铁做的哟。我可是一般人啦。」 「吾等两人就只在这里互相盯着也真是闲得发慌啊。对啊,好不容易攻占了关东的港口,这不就能造大船然后给基督徒的大王叫什么罗马教皇的派使者过去了么库库库。『日出之国的霸王,命令日落之国的君主。坐军舰来攻打日本。与吾合力将日本毁灭,然后在米吉多之丘上决一雌雄』,在信上这样写,然后让使者带过去……」 「罗马什么的,我可绝对不去!从一开始公主说的内容就乱七八糟的!把南蛮的军队叫到日本来,这神经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因为吾的神经也是铁做的,库库库。放心吧,小十郎晚上不在吾身边陪着,吾就睡不着,所以不会让你去的。喂——那边的家伙。你坐船去一趟罗马。」 「啊?是罗马吗?虽然不知道在哪,不过还是听您的吧。」 不幸的是,在政宗面前经过的那个名为支仓常长的老实巴交的武士,甚至不知道罗马其实是在大西洋彼岸的欧洲,就轻易地接受了政宗的命令。 「公主大人。在下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叫罗马的城市,不过要是说有船的话,是否在博多那一带?」 「库库库,是的,支仓,比博多再稍微往那边一点的地方。」 「是是。那在下去去就回。」 「啊啊,好可怜啊……支仓先生……我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说出来,其实……」 「船的名字,对了,就叫『默示录·现在(Apocalypse Now)号』吧。库库库」 小十郎开始为支仓祈祷。祈祷支仓能够平安无事地返回日本。 小田原城城里。 乌黑润泽的长发垂至腰际,白皮肤鹅蛋脸的武将少女,一边眺望着包围了城池的伊达政宗军,一边嘟囔着「明明这座城市不可能被攻陷,真是徒劳啊」。 这个皮肤苍白的瘦削少女,就是关东之雄,北条氏康。 身材窈窕动作优美,唯独目光锐利逼人,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 以日本最大的巨城小田原城为根据地,称霸关东的北条家的第三代家主。 这个北条家,和镰仓时代执掌幕府大权的那个北条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据说初代的北条早云本来是今川家的家臣,在侍奉今川家之前只是一介默默无闻的伊势贫苦浪人。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北条早云才算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战国大名」。 然而三代当主北条氏康,已经把记载有北条家出身来历的一切书籍档案文件全部销毁,而且还编造了新的家谱,攀上了平氏的亲。因此,事情的真相目前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话说自从初代的早云开始,北条家的野心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建立『关东独立王国』。 昔日,武家出身的平将门公,自称新皇,要建立一个独立于京城大和御所的关东王国。 或许正是想要仿效平将门,北条氏康才决定自称平氏后裔。 关东乃是武士之国。日本第一个幕府的创立之地,亦是在镰仓。为了表示自己决心继承掌握了镰仓幕府大权的那个北条家的的大志,初代的早云将自己的苗字冠以「北条」之名。 自古代起,关东这片肥沃的土地,就有别于近畿地方的王朝,独自形成了性质不同的独立文化圈。 有着如同日本人偶一般人造工整美貌的北条氏康,是一个平时不常表露内心,给人一种谋略家感觉的少女。可她并不掩盖自己想要在关东建立独立王国的野心。 称霸关东的据点,就是这座小田原城。 这是军神上杉谦信曾经率领关八州(译注:关八州指的是武藏、相模、常陆、上总、下总、安房、上野、下野)的兵力围攻也攻不下的固若金汤的巨城。 就连有段时间和北条闹翻的名将武田信玄,也说「这座城无法攻下」,然后打消了攻城的念头,不到数日就撤军了。 如果北条氏康有入主京城的野心,这座绝对无法攻克的小田原城,马上就会失去存在意义,小田原城就是这么一座城池。 然而,氏康却始终只将目光投向关东的广袤平原。 「伊达政宗,就她那种乡下小丫头,还想夺取关东,真是笑死人了。信玄,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哼。我可是为了和伊达政宗决一雌雄,才专门跑来这里的呐。你这家伙,是打算一直守着小田原城闭门不出度过危机么?果然跟以前一样,是个胆小鬼啊。」 站在脸上挂着冷笑的北条氏康旁边,身材高大的公主大名,就是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是抱着和伊达决战的决心来增援北条的,可是氏康本人却不出城迎敌。 就这么守在小田原城里,让时间白白度过。 已经过了军师山本勘助的七七之日,信玄已经无法按捺战斗的欲望。本来她就想赶紧结束这场战斗,然后重新投入到上洛战中。大和御所的关白近卫前久也一直催着说「大坂本猫寺已经起事,抓紧时间乘机攻进岐阜」。 可是,如果不把伊达军赶回奥州,就抽不出身来进军。 明明如此,氏康却还是老样子,避开正面对战,固守城中,等着伊达军自己回去。 一边守城,一边观察伊达家的家臣有何谋划,如果事情顺利,八成是打算在伊达军撤退的时候从背后袭击。 这个是氏康一直以来常用的战法。 就任关东管领的上杉谦信率领关八州的豪族大名攻来之时,氏康就一直固守城中,充分调动风魔忍众,让上杉关东联军从内部崩溃。但是在和武田信玄交战时,这招却不管用。陆续派出的追击部队也中了武田军的反手一击,所幸氏康本人没有参加追击。氏康很清楚自己打仗不如信玄和谦信,所以无论在哪里都小心翼翼,只打必胜之仗。其实倒不如说是有极度喜欢守城的怪癖。 虽说有时会因为今川义元势力灭亡后的骏河领土问题发生争执交战,但是想要上京的信玄和打算在关东独立的氏康基本是利害一致的。而且,从越后袭来的上杉谦信是两人的共敌。对于上杉谦信来说,只要有人请求出兵,什么担保都不需要,就会直接派来『正义的军队』。至于是信浓还是关东,完全不在乎。在这种情况下,武田和北条结下了长久的同盟关系。 可是这次,信玄对氏康的消极对策愤怒异常。 毕竟,天下无敌的武田骑兵队都专程赶来增援了。 而且,刚刚在岐阜和斋藤道三决战完,并且马上就要碰上织田信奈的本军了,这时候却边哭边半路返回的武田军,士气非常高涨。 通过守城来争取时间,这种愚蠢的策略居然也算是长处。信玄如此想道。 氏康好像看穿了信玄心里的想法,冷冷一笑,讽刺道: 「哎呀哎呀,武田信玄。总是心急火燎的,眼角会出皱纹的哟。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一下喝杯茶如何?」 「哼。氏康。你没打算往茶里放毒吧?」 「啊拉,我要是把武田信玄干掉,我就要被越后的狂徒·上杉谦信和奥州的疯狗·伊达政宗两面夹击了啊。我可不想弄出这么让人郁闷的麻烦事来。理智的你对于北条家来说可是一匹良驹啊。要是你不长命,那我可就为难了。」 「胆小鬼,别跟我耍贫嘴。」 「武田信玄,这座小田原城的外城还有内城,都可以起防卫作用。预先储存的海量米粮,足够附近所有农民吃的。所以即使敌人采取火攻,也无法进行掠夺。而且风魔忍者张开了结界,所以他们要想修筑工事也非常困难。最终结果就只能是,兵粮耗尽,不得不滚回老家。」 虽然氏康容貌高贵,宛如公卿家的公主一般,但是说话却恶毒的很。「面对伊达政宗那个奥州乡下丫头,损失兵力简直就是一种浪费。那种小屁孩子,作为对手来说毫无价值。」氏康放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 对于「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来说,只要下令引以为豪的武田骑兵队出击,临时拼凑的奥州军立刻就会四散溃逃,信玄有这样的绝对自信。不过,倘若无视氏康,只令武田军出城迎敌,以谋略家闻名于世的氏康,八成会毫无顾忌地从背后袭击武田军。信玄唯独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估计这世上除了氏康,就没有这样让人大意不得的同盟伙伴了。 「我军军师勘助已经不在了。四天王,说说你们的意见。」 喝着氏康泡的茶,武田信玄向侍于自己身后的「武田四天王」分别征求意见。 「信玄大人的贵体可不能有个万一。还是暂且逃回甲斐吧!」 第一个开口的是高坂信昌。本来只是出身农民家庭,却是个如同向日葵般出类拔萃的娇艳可爱的女孩子,因此对美幼女情有独钟的信玄将其收为小姓。现在已身居武田四天王之一。然而,在军事会议上向她征求意见时,只会得到「还是逃吧」的回答,所以被同僚背地里骂成是『逃跑弹正』(译注:“弹正”是律令制国家里弹正台这一机构的职员),只是当事人却不怎么在意。 「啊——你的想法不用听我也知道。山县是怎么想的?」 「在敌人面前什么也不做就逃之夭夭,可不是高贵的武士所为。为了保卫武田家武士的荣誉,应当出击向敌人要求决战。这样做才像是武田信玄,对吗?」 四天王里体型最娇小的山县昌景,一边小口啜着从南蛮进口的『红茶』,一边摆出骄傲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只是个身高不到一百三十厘米的玲珑小巧的女武将,却如同尊贵的公主大人一般,简直让人想象不到她是甲斐的武将。兼具美丽,高贵,威风凛凛这三种特征的绯红色的骑兵队『武田赤备军』,也是在山县昌景的提案设计下创立的。只是,她的小嘴在闭上的时候会变成ω形,所以她不仅仅看上去高贵万分,同时也相当的可爱。 「果然像是四天王里最强的你会提出的意见啊。马场呢?」 「……姑且先……」 号称「不死身马场」为人所恐惧的身材高挑的女武将,马场信房吃力地说道。 「姑且先,干什么?」 「……一战……嗯——……」 「为什么你说话这么慢吞吞的啊。快点说。」 「……敌人的……」 「诶诶诶,真让人急死了。真是的!」 「……实力,试探一下……」 好像是想说,应该先稍微试探一下,分析伊达军的战力,然后再采取行动。 「不愧是马场。不过就算是严肃郑重的意见,也要给我快点说。」 「……尊……木……命……」 「慢死了!不管了。四天王的意见就是这样么?三个人都不一样呐。」 「请请请、请等一下~!武田四天王不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名一边哭着「又把内藤修理忘了么」一边拼命挥着手想要引起信玄注意的勇敢少女。 要说美少女,也算的上,但是,和面孔华丽可爱度拔群的高坂、娇小至极高贵无比嘴唇却是ω形的山县、身材高挑文静大方见解却比山还要稳重的马场这三人相比,直截了当的说就是,她身上没有像这样显眼的特征。 这个不幸的少女,名字叫,大概是,内藤昌丰。 虽说是武田四天王的一员,但是她朴素得就连信玄一不留神都会忘记她的存在。是朴素呢,还是太过普通呢。 不管如何,她也是每次战斗都功勋卓著。可是就是得不到战功奖状。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有得过。在大家都夸耀自己的战绩,论功行赏的时候,她的存在总是被所有人彻底地忘掉。 「噢,还真是。那个……你是谁来着?是真田家的闺女么?」 「不是的!信玄大人,我是内藤修理!」 「哦,是内藤啊。嗯嗯。好像是有这么个家伙。」 信玄好像终于想起来了。 「才不是好像有!信玄大人,我内藤修理有一个秘策!请您听一听!可以吗?那个叫伊达政宗的人啊……」 「好了,这样的话四天王的意见全都不同啊。氏康,你觉得采用哪种对策比较好?」 「是这样呢。我认为,全部当做耳边风什么都不做最好。」 「你这家伙,真是跟小孩子一样啊。稍微长得漂亮一点,就鼻孔朝天了啊。你这种性格,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对你的忠告我不胜感激。可是呐。被男人们当成『甲斐之虎』惧而远之,周围只有一堆女孩子,好歹我还有没沦落到你这个份上。」 「我可要比你受欢迎!那个,你看,织田军里不是有个猴子吗。相良良晴。那家伙可是被我的胸部迷得晕头转向呢!那家伙说喜欢胸大的女人呢。像你这种胸部平平的女人估计连瞅都不会瞅一眼的!活该——!」 「……不是说好了不提胸部的吗!最近崇洋媚外的男人真是越来越多了!胸部什么的,明明只是装饰品!整天对这种东西说三道四,男人的头脑真是腐烂了!肮脏下流!现在的男人真是俗不可耐!」 「哈哈哈哈哈哈!不管你怎么叫唤都没用!你这个洗衣板女!」 「……武田信玄。你,想死么?」 「我正闲得发慌呢。既然你想挑衅,那我就奉陪。」 「是你要挑衅的吧!订立三国同盟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么!不许提胸部的事!」 「有这种事么?想不起来了。」 「大大大、大家们!你们是不是把我内藤修理给忘了!?」 ——就这样,围绕小田原城的攻防交锋已经完全陷入僵持状态了。 一边讽刺着氏康,武田信玄边想着(我的四天王全部忠诚无比勇猛果敢,而且都是美少女。但是却没有人和我一样,考虑到『在这里把后背露给氏康非常危险』这点。看来必须得找一个能代替勘助出谋划策之人,也就是新的军师了)下定了决心。 ※ 那们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相良良晴所回忆的内容。 可能在有些地方会混进一些良晴也不得而知的事情,如有出现,望请原谅。 季节是春天。甲斐之虎武田信玄重返关东,与稍微有点脾气不合的北条氏康联手抗击邪气眼龙政宗率领的奥州Beast军,就在此两军对峙之时。 相良良晴军团,正在北近江的虎御前山上修筑要塞加强防守。 虎御前山只是一座海拔224米的小山,而眼前,就是浅井长政盘踞的小谷城。小谷城是一座依托远比虎御前山高大的小谷山而要塞化的坚固山城,乃是败于「姊川之战」的浅井久政、长政父子所据守的浅井方大本营。 小谷城这个地方,乃是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城,与此同时,越前的朝仓义景军也已在小谷城内与浅井军合流。因此,虽说信奈在「姊川之战」中大获全胜,但也无法如此轻易地进攻拿下小谷城。 积雪已经融化,所以兵粮被源源不断地从朝仓的根据地越前送了过来。 看来朝仓义景把军队开进小谷城后,并无撤回越前之意。 于是信奈决定让相良良晴军团驻扎在小谷城正对面的虎御前山上,以封锁浅井方的行动。 但是这也并非把良晴扔到最前线的虎御前山上送死。 虎御前山南面的佐和山城中有丹羽长秀驻守,更南边的安土地区附近有信奈本军和柴田胜家军。倘若浅井方真的向虎御前山这里攻了过来,那就一口气动员所有兵力再度决战,将其击破。这就是信奈所采取的作战方针。 就浅井方而言,既然可以依靠的武田信玄陷在了关东战场上,愚蠢地再度挑起决战乃是万万不可取的。而且浅井长政原本就毫无战意。大概是不想和曾经的妻子津田信澄(虽然其实是男的)作战。 尽管如此,浅井家现在和朝仓家是同盟关系。考虑到过往的种种,事到如今再让呆在小谷城里的朝仓义景和信奈和解,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了。因此,浅井家夹在朝仓和织田两家中间两头受气,进退维艰。 另一方面,信奈也犹豫着是否要将浅井长政攻灭。一想到弟弟津田信澄嫁给了长政,就忍不住想灭了长政。 总之,近江战线现在已经完全陷入僵持状态了。 自从斋藤道三的七七法事结束以来,尚未发生正式的战斗。 相良良晴也是,除了爬虎御前山以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自从穿越到战国时代以来,相良良晴基本上就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工作着。对于他来说,这么无聊的日子还是第一次碰到。 于是,无聊带来了懒惰,而懒惰又会逐渐腐蚀人的心灵。特别是对于良晴来说。 「真无聊啊。今天天气也不错么,去山脚下的村子里找找漂亮的女孩子吧。」 良晴就这样懒散地躺在瞭望塔上,嘴里说出了如此废柴的台词。 「兄长大人!不可以哦!成为一国一城之主之前禁止和女孩子玩哦!无论如何也要玩的话,那就请和宁宁我这个妹妹一起玩!」 再怎么说也太和平了吧,于是幼妹宁宁不请自来,呆在了要塞里。 「猴子好像趁我一不注意就乱搞……不是,去盯着那家伙,免得他整天追着女孩子不放耽误了工作。」宁宁好像是悄悄从信奈那里得到了这样的嘱咐来着。 化身为袖珍版信奈的宁宁,坐到良晴的肚子上,“嘎吱”的一声掐住了良晴的脸颊,开始喋喋不休的说教。 「兄长大人是有当大名器量的人,可唯一缺点就是喜欢女色。公主大人说,要是连这点都能克服的话,早晚能成为一国一城之主!还说要是兄长大人沉迷女色的话就立刻斩首哦!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干活吧!」 「好好好,我知道啦!信奈那家伙,从圣诞节开始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明显了啊。啊啊,我为什么会对信奈做出那种事啊!就算是因为在战场上太兴奋了,现在也已经无法挽回了啊!羞死人了,已经没脸见信奈了!」 良晴只要一想起圣诞节那天夜里的事,就羞得想要逃走。 肯定被信奈发现了。发现我对那家伙迷恋得无可救药。而且,说不定意料之外,其实信奈也对我……要不是这样,再怎么奖赏,也不可能那样……忘、忘我地接吻……那丫头的身体,又软和又烫手呐……该死,要是一年只能一次,只能在那个变身成圣诞老人的圣诞夜里,和那家伙接吻,我才不要呢!完全等不及了!呜哇啊! 「嗯?兄长大人,圣诞节对公主大人做了什么事?」 「没什么,宁宁还是小孩子,不知道也没关系哦。再长大一点我就告诉你。」 「呜——。宁宁已经是大人了!不告诉我我就挠你痒痒!还有从明智大人那里学来的,不停地踹你裆哦!」 「这个还是饶了我吧!」 「那个,兄长大人。你的裆那里有点变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别碰!别碰!这个和宁宁没关系!只是刚刚想起了圣诞节那天的事,身体不由自主兴奋起来了!」 「难道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肿起来了么。让宁宁给你治一下吧。是拿冰冷敷一下呢,还是说宁宁给你揉一揉比较好?」 「哪边都OUT——!喂,宁宁。别碰!别碰啊!」 「『奥特』是什么东西啊,兄长大人。猴子语还真是难懂啊。」 就在良晴和宁宁缠斗不休的时候,一旁,信奈的亲弟弟,津田信澄一边念叨着「要是永远都像现在这么和平就好了嘛」一边写信。信澄本来应该在柴田胜家那里帮忙,但是最近却一直呆在虎御前山上的良晴军里。 然后,信澄把那封信亲手交给了穿着忍者装束藏在地板下面的峰须贺五右卫门。 「不胜感激,忍者君。再三劳驾了。请把这个送到小谷城的浅井长政那里。」 「是给阿市殿的情书啊。忍忍忍。」(译注:「ニンニンでござる」,出自漫画《忍者ハットリくん》,台湾曾经译作《忍者小叮当》。主角哈特利的惯用台词。把男的叫做“某某氏”,把女的叫做“某某殿”,这点上五右卫门也是完全和哈特利一样,例如“相良氏”“阿市殿”。) 无声无息地,五右卫门的身影消失了。 不一会的工夫,从要塞里就可以看到,少量部队离开了小谷城,向虎御前山冲了过来(译注:原文用的是「押し出す」,意思是大量人群蜂拥而出,我感觉作者脑子坏掉了,“少量”和“蜂拥而出”明显自相矛盾,所以擅自改了一下)。天才军师竹中半兵卫早就在虎御前山的山脚下布下了『石兵八阵』,敌军冲进迷宫后东跑西窜,过了半天终于放弃了,从石兵八阵的出入口飞奔而出,逃回了小谷城。 这是困居小谷城的浅井军一天一次的固定侦察活动。 「不愧是军师先生啊,兄长大人!今天也不动一兵一卒就守住了寨子呢!」 「要想攻破那座迷宫,把石头全都推到不就行了吗。这点居然谁都没想到。」 「嗯哏,嗯哏。这次把石头牢牢地埋到了地底下,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推到。只要不是敌军全体出动发起总攻就没关系。那次被良晴先生破了阵的时候真是吃惊呢。」 体型小巧的军师竹中半兵卫,一边轻轻扇着羽毛扇,一边点头说道「在美浓之战时,良晴先生能想出破坏迷宫本身这个办法,真是天下奇才。」 因为半兵卫体质很弱,所以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不穿铠甲。这时她穿着浅黄色的木棉胴服,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眺望着要塞山脚下展开的八阵。 「半兵卫,那只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就好比说下将棋快输了,就直接把棋盘掀翻一样。」 良晴一边把宁宁当成抱枕抱着,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 自从圣诞节和信奈接吻以来,本来性格爽朗的良晴越来越容易害羞了,就像这样。 聪明伶俐的半兵卫已经暗中察觉到圣诞节那天发生过什么了,但是看到良晴难为情的样子,就忍住了没问。 「不管怎么说,姑且以将棋为例的话,现在织田方和浅井朝仓方都处于千日手状态。(译注:将棋术语。棋盘上棋子的位置,步数,剩余棋子的种类和数量,这些出现四次相同的状态。这种情况即使是要赢的棋局也很可能被逆转。又叫磨棋。)在各地的反织田势力再次形成气候之前,我们必须得考虑对策,打破现在的僵持局面。嗯哏。」 「说的是啊。浅井长政还好说,问题是朝仓义景现在也呆在小谷城里。那家伙死活都不向信奈投降。估计信奈也唯独饶不了那家伙。说起来,我也饶不了那家伙啊!」 一想起来就火冒三丈!要不是那家伙在战场上不顾一切地拼命向信奈袭击过来,我现在也不会产生如此羞人的烦恼……良晴抱着宁宁轱辘轱辘地在地板上打起了滚。 「朝仓并非追求现世利益之人,因此不可以常理而论。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呢。」 「这就是在姊川让那家伙漏网了的恶果啊。都是因为在营地里的时候,白痴信奈臣服在本大爷的魅力之下,结果一疏忽给那家伙趁乱逃走了。变成这样也是那个傲娇信奈的错,谁叫她有放火癖,结果平常不受男性欢迎,也不习惯恋爱呢。这就是不受欢迎的女人的悲剧啊~」 「你刚才说是谁的错?」 砰。 后脑勺突然吃了后边的一记指节击(译注:『グーパンチ』,职业摔角手天龙源一郎特有的指节攻击技。手握成拳,用第二节手指和第三节手指之间的指关节进行攻击),良晴一回头,看见扮成民女的信奈本人叉着腿,像哼哈二将似的站在那里。 「啊哇哇,信奈大人。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公主大人,这里可是非常危险的。」 「呀啊,老姐。自从道三大人的七七法事到现在就没见过面呢吧。在那之后,您一切都还好吧?」 「心情非常不好呢。都是托这只猴子耍贫嘴的福呢!」 「呀呀呀!」 信奈说完,立刻把手指伸作剪刀状,朝良晴的两眼捅了过来。道三病死以后,信奈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垮掉了。七七法事之后才逐渐想开,现在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了。 不过,跟第一次相遇那会儿比起来,看侧脸感觉她已经变得成熟起来了啊……良晴突然注意到。 从失去义父道三的伤痛中超脱,信奈越发美得不似此世之人了。 (我,真的跟这家伙接吻了么?难以置信。圣诞节那天晚上真的如同在梦里一般啊) 突然袭击一般现身的信奈,用那神圣庄严的美丽,完全夺走了良晴的心。 只能在一年一度的圣诞节那天夜里接吻,这点让人无法忍受。 目光对上了。 信奈用凛然的声音,命令道。 「猴子。跟我过来一下。」 「哦,哦——」 到底是什么事呢,莫非是忽然想到了攻下小谷城的秘策么? 良晴这样想着,和信奈单独两人走进了茶室。 虎御前山上的要塞虽然简朴得说不上是城,但是小茶室还是有的。 良晴对『茶道』这种东西还不太了解,不过有一间茶室的话,要讨论军事机密的时候会很方便。 然而,信奈找良晴过来的原因和良晴想象的稍微有点不一样。 一进入茶室, 「终于只有咱们俩人了,良晴!」 这样说着,信奈飞扑了过来,像小猫一样呼噜呼噜地腻着良晴。 良晴慌了。 「慢着,信奈。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今天可不是圣诞节,在这种地方要是被家臣团的某个人看到了……」 「我一直到蝮蛇的七七之日结束为止都很小心慎重啊,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吧。呐,良晴,摸摸我的头。」 「啊,摸头?这样啊。你是不是从马上掉下来摔到头了,才变成这种怪样子?可怜的……」 「才不是呢。你在说什么呢,难不成你真的是笨蛋吗。赶紧摸摸我的头啊。」 「摸摸就行了是吧?会不会跟阿拉丁神灯一样,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嗯~。对了对了。被良晴摸摸头,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呢。感觉心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呢。」 这样啊。道三老爷子死了以后,信奈应该是很寂寞的,良晴察觉到了。 (反正这里是茶室,谁也不会发现!) 尽情地摸着信奈的头。 近距离盯着一看,信奈的脸还真是小呢,只有良晴的三分之二那么大。弄不好其实只有一半那么大。尽管如此,却唯独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这样的信奈对自己撒着娇,良晴觉得,从现代穿越到战国以来所经历的一切辛苦,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心里暖洋洋的。 与此同时,(如果那家伙不是织田家的公主,不是担当织田信长角色的女孩子,我现在已经就把她吃掉了,畜生啊!)良晴这样想着。自己向信奈伸出的手,由于迟疑只到达半途中,现在信奈主动来到了身边握住了这只手,良晴反而变得苦恼起来。 身份差距过于悬殊。责任也过于重大。信奈不能放弃自己「天下布武」的决心,也不能逃避给战国乱世带来和平的重任。在这个世上绝对无法结合的命运。两人都明白地知道这点,却还是接吻了。也正因为如此,良晴心中十分焦躁不安。信奈大概也抱有和自己相同的心情吧。 自然而然地,互相抱着的手腕越来越用力了。 信奈抓着良晴的脖子。 想要接吻。可是,要是在这里接吻了的话,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如果变成这样,别管谁都会看出端倪的。信奈是要统一天下的人,要是被人知道和连哪里的猴子骨都不知道的(译注:「馬の骨ともわからない」是一句俗语,意思是来历不明,不知天高地厚。这里作者改成了「猿の骨ともわからない」)身份低下的男人成了恋人关系,会对夺取天下造成巨大的障碍。陷入动摇的家臣团可能会变得四分五裂。信奈毫不设防,好像在索吻一般闭上了眼睛。良晴抱紧信奈的身体,拼命忍耐着。好痛苦。正因为明白了对方的感情,才更加痛苦。 「那、那个,信奈。难不成只是为了这个就从安土跑过来么?」 「这、这不可能的吧。是为了商量以后的方针对策才过来的嘛。」 信奈好像也正拼命站在悬崖的边上,生怕自己掉下去。 倘若陷入情网而疏忽了夺取天下的大计,把梦想托付给自己的道三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似乎正是这个念头在支持着信奈,她才没有滑向深渊。 「良晴。如果攻下了小谷城,完全平定了近江国,就能开辟天下布武的道路了。」 「但是攻不下的话,一直这样不就陷入千日手局面了么?」 「是呢。又不能杀了浅井长政。我听说了哦。长政其实是个女的吧?」 「这件事,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你饲养的那个咬舌头的幼女忍者,悄悄告诉我的。也就是说,勘十郎和浅井长政是真正结了婚呢。既然知道了这个,就必须得在不杀死浅井长政的前提下夺取小谷城了。」 啊啊真是的,五右卫门那家伙,跟信奈多什么嘴啊,良晴直想咂嘴。 「虽说五右卫门给了我忠告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小谷城和浅井长净必系得从囧选折一个』,可是对于我来说哪个都是不能舍弃的。杀了勘十郎的心上人,这种事……」 真是五右卫门平常的说话方式呢。差不多也到了信奈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是这样么?话虽如此,现在信奈也变的太过温柔了啊……虽说恋爱会改变一个女孩子。那个恋爱对象就是我,真是高兴得快要死了,可是一旦信奈变得太过温和,就离一统天下越来越远了啊。该怎么办呢我,良晴绞尽他没有几两的脑汁拼命想啊想。同时祈祷着,只要抚摸着信奈的脑袋就能忽然想出什么妙计。 「我呢,明明已经做好觉悟了,为了天下布武不惜有所牺牲。都是你的错呢。尽可能避免战斗,避免杀人,就平定天下,我现在已经变得这样想了呢。被从未来过来的猴子搅乱了心呢。」 信奈两颊绯红,一边微笑着,一边在良晴怀里喃喃细语。 (这、这、这也太温顺了吧信奈。好可爱……更加想要使劲抱紧她了!) 情不自禁地吻住信奈小小的唇瓣然后就这么把她推到,良晴好像快压抑不住这种冲动了。 信奈也是这么期待的,所以才骑马飞奔到虎御前山的茶室来,绝对是这样没错——! 对啊。反正又没人看见。跟圣诞节的那个晚上一样。这样的话! 「接、接吻可以么?信奈」 「……唔、嗯」 目光迷离的信奈瞳孔中带着水汽,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的唇和唇即将重合的时候。 「明智十兵卫光秀,参上!」 茶室的隔扇突然被打开了,看到金橘发饰和宽宽的额头,不用说就知道是明智光秀进来打搅了两人的幽会。 被发现就糟了! 信奈和良晴,慌慌张张地移动到茶室对角线的两端坐下。 「十、十兵卫?你、你不是呆在坂本城来着么?为什么在这里?」 「就、就是啊。不要突然就出现啊,吓了我一跳。」 「从坂本直接坐船坐到了今浜港。从今浜到虎御前山这里骑马转眼就能到的。要是运用琵琶湖的水上交通网,出人意料很近的。」 明智十兵卫光秀,是织田家头号出色的家臣。 继承了土岐源氏血统的高贵出身,作为斋藤道三小姓锻炼出来的实力,还有出众的外貌,除了额头有些宽以外,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少女武将。 光秀和京城的公家以及堺市的商人都有深厚的交流,于是被信奈赐予了南近江坂本地区作为领地,还被任命负责京城的管理和防卫。 唯独可惜的是,作为外在出色的代价,十兵卫是个有点不会看气氛的孩子。 在这点上,可以说她和万事谨慎不喜欢引人注目却擅长揣测人心的竹中半兵卫正好相反。 可是这个本来应该不会看气氛的十兵卫光秀,却注意到了最近信奈和良晴之间不自然的气氛。 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的直觉。 在金岐殿后那会儿,光秀在救了垂死的良晴的时候,好像就迷上了良晴。不知道恋爱为何物的光秀,尚未察觉到自己对良晴心怀恋慕。可是作为恋爱中的少女,光秀却对信奈和良晴之间流动的空气十分敏感。 在刚才,看到了投在茶室隔扇上的两人影子的光秀, (相良前辈正在袭击信奈大人!不得了了!) 好像是担心着信奈的身体,想要阻止良晴的暴走的样子。 光秀在赶往虎御前山的途中,就考虑到了这种事。 (士兵们传言说,道三大人去世的那个圣诞节夜里,作为恩赏信奈大人和相良前辈接吻了——虽然觉得怎么可能,可是假如这是真的,那可是一件大事。前辈是来自未来的人,可能不太清楚自己和信奈大人身份的决定性差异,可要是两人成了恋人,织田家的秩序就会崩溃的。天下布武的梦想就会无情的破灭的。) 光秀自己觉得(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不相信的,但是这种谣言,仅仅是在士兵之间流传就已经是值得忧虑的事态了。 (这就是,好色的前辈永远也娶不到老婆的原因。) 所以说,虽然自己对那场一度被推翻的亲事毫无兴趣,可是为了织田家,果然除了把良晴迎作自己的夫婿之外别无他法。而且,看到和自己的亲事流产之后貌似很高兴的良晴,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地生气,弄得自己心急火燎的。因为十兵卫我老是给相良前辈好脸色看,他就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从现在起要严厉地逼迫前辈,说什么也得跟前辈举行婚礼,十兵卫这样干劲十足地想着。 当然,别管是信奈还是良晴,都不知道光秀在考虑着这种事情。 「到到到到底有什么事啊,十兵卫。」 「对啊。我们可是正在商量重要的军事问题呢。」 「有一样东西想让相良前辈务必过目一下。现在请立刻上船。」 「船?」 「是什么啊十兵卫。难不成是坂本城完工了?」 「是的信奈大人。曾经身为浪人的十兵卫我能成为织田家第一个有城池的大名,这份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就是这样!好不容易完工了,信奈大人也务必,和前辈两人一起过目如何?」 「……等……为什么我不得不去做这种麻烦事啊。啊啊啊啊,好不容易正入佳境……」 「诶?佳境是指什么东西呢,信奈大人?」 光秀吃了一惊,眉毛跳了一下。 (这会儿信奈大人的态度,真是奇怪……莫非传言是真的……?) 光秀拼命地怀疑着。信奈和良晴故意咳嗽起来。 「什么都没有哦。咳咳。好、好了。走吧,猴子。」 「哦、哦。」 三人乘上了飞速行进的船,从琵琶湖的东岸一口气驶到了南岸。 近江国非常辽阔,巨大的琵琶湖就坐落在近江的中央部分。湖上有若干条水道,驻守在琵琶湖周边的各城寨中的织田家武将们能够方便快速地相互往来。 如果攻下了北近江的要害小谷城,完全平定近江地区,琵琶湖的水路就全部掌握在信奈手里了。 果真如此的话,对于擅长闪电奇袭战法的信奈来说,后边的战斗一下子就好打了。别管是去京城还是去岐阜,都可以自由自在地来回移动。 在叡山脚下,坂本城地处琵琶湖南岸,是位于自西近江至京城入口处的战略要冲之地。 被信奈赐予此地,成为了一国一城大名的光秀,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修造「坂本城」,准备以其作为自己的城池——   「怎么样,信奈大人!请看看坂本城的中心部分。是按着现在流行的南蛮风格修造的!虽说城中心的高层建筑物是松永弹正的傀儡建造的,但是因为十兵卫我是天才,所以可不是跟傀儡一样只是在模仿哦。这个本来通称是『天守』,我决定把它改名叫『天主』。」 光秀自豪地用手指本应是天守阁所在的位置。 在琵琶湖临岸的城中央,灿然闪耀着的那座光彩夺目的建筑物,别管从哪怎么看都不是日本城池的设计风格。要说的话,就是『中世纪欧洲的城堡』。 「参考了南蛮骑士杰潘娜的意见,试着修造了适合防卫的南蛮样式的城堡。因为切支丹(译注:天主教的日语音译)又被称为『天主教』,所以不是天守,而是天主。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名字。十兵卫自己都开始害怕自己的才能了呢。」 这可糟了。明明我也把安土城造成了南蛮样式的城堡,而且也正打算把『天守』改名成『天主』,怎么就被抢先一步了呢!信奈有点后悔地撅起了嘴唇。 而且刚才,要不是光秀突然冲进来,现在已经……这样想着,得意地晃着金橘发饰的光秀在信奈眼里越发可恨起来。 光秀把船停靠在坂本城的码头上,陪同二人去看天主内部。 负责护卫坂本城的,是叡山的僧兵,正觉院豪盛。 「噶哈哈哈哈!这座城完工以后弗洛伊斯大人的布教工作也能顺利进行了!」 这个像弁庆(译注:武藏坊弁庆,镰仓初期狂僧兵。『弁慶』也有强者的意思)一样的彪形大汉,明明是佛教的和尚,却被有着无限慈悲之心的弗洛伊斯的母性所感化,认定弗洛伊斯是观音菩萨,而且热心地筹备建造『玛利亚观音像』然后设置在各地的寺庙中,完全变成了极端的神佛调和派(?)。 「念经和工作都辛苦了。」光秀慰劳着豪盛,带着正在赌气的信奈和呻吟着「该死,刚才弄到不上不下现在身上发热」的良晴去了天主。 「现在就带二位去天主的顶层参观。本来是只允许十兵卫我和相良前辈进来的,但是信奈大人是主君,所以例外给您看一看。」 这时,从信奈身体的四周燃起了可怕的嫉妒和愤怒之火。 察觉到了信奈愤怒的良晴,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向光秀抗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十兵卫,咱俩结婚那件事从最一开始不就是无中生有么。」因为良晴想到,要是不这么说,恐怕就会被信奈拔刀斩落首级。 可是对于良晴拼命的解释,光秀只是「啊,知道啦知道啦」一脸不耐烦地样子置若罔闻。 到了顶层。 「顶层是,十兵卫和前辈的卧室。也就是,为了我们这对年轻夫妇合为一体准备的爱之巢。所以,坂本的民众把坂本城称作『爱之巢城』。」 被白色的蕾丝幕帘笼罩着,南蛮进口的双人床堂而皇之地摆在房间的正中央。 「这是一狠心从津田宗及先生那里买来的最新南蛮寝具。听说在南蛮,夫妻每天晚上就在这个“shuangrenchuang”上亲亲热热地相拥而眠。在这上面做生孩子的事情也……啊啊,真是遗憾。对象要不是猴子脸的相良前辈的话,十兵卫得有多么幸福啊。」 「慢着猴子。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啊?按照现在的情况,可以当场把你砍了然后脑袋扔到琵琶湖里去哦?」 信奈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我也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啊!?究竟在哪里发生什么样的误会,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不可能不清楚吧。是你欺骗了纯真的十兵卫吧。跟我还脚踏两只船呢吧。死罪哦。」 「脚踏两只船什么的, 不要从嘴里说出这种危险的话啊。问问十兵卫不就行了么,嘘——!嘘——!」 房间的最边上有一个南蛮风格的开放式露台,站在那上面,宽广的琵琶湖一览无余。这个露台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花卉和南蛮的观叶植物,正符合少女的风格。床边的小桌上,像是红葡萄酒(wine)和金平糖这种南蛮的饮料和点心,整齐地摆成一排。 「听说南蛮的公主殿下的房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在城里,南蛮寺的建造也正在进行中,两人将要在那里要举行南蛮风格的婚礼。」 啊——这种身份低下让人失望的男人就要变成十兵卫的丈夫了,真是让人郁闷啊。光秀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紧紧地抱起了良晴的胳膊。 「怎么样,这种最新锐的装修。和前辈生活的未来日本的房间有点接近了吧?从今往后每天晚上,在这个南蛮式的卧室里,十兵卫我都会好好宠爱前辈的。哎呀,为什么忽然脸色苍白,前辈?稍微高兴一点嘛。」 「给我等一下!咱们俩的婚礼这件事从最一开始就是扯淡吧!」 「因为前辈太好色了,所以会跟猴子一样不加区别地袭击所有女孩子。正因为如此,在士兵之间才会产生不良传言,说信奈大人和前辈在圣诞节接吻了。要是放着不管,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为关系到织田家存亡的重大事态。」 信奈和良晴瞬间冻结了。 这件事究竟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为了织田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十兵卫不能放任那种谣言流传。要是有谁能和前辈举行婚礼成为夫妇,前辈就能安定下来,就不会像猴子一样整天做下流事,织田家也会和睦起来。但是,宁宁殿是前辈的妹妹,竹中殿和泷川殿年纪尚幼。峰须贺殿是忍者,前辈是代表织田家的部将,两人身份不合。柴田殿整天盯着前辈的性命,所以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丹羽殿说『相良先生有心上人』也拒绝了。这样的话,适合成为前辈妻子的人,就只有十兵卫我一个人了。十兵卫可是一点也没有看上相良前辈,老实说是讨厌讨厌得要命,十兵卫也是为了织田家才这么做的。因为没办法嘛。不过要说前辈迷上的女孩子,从常识来考虑的话,肯定是美丽高贵聪明的十兵卫吧。」 光秀滔滔不绝地陈述着让人无法反驳的意见。总觉得貌似非常有理。信奈真想大喊「良晴迷上的女孩子,是我!良晴可是一边揍着朝仓义景,一边说我是他的女人!」,可是却办不到。 「怎么说也是水准相差太远,如同『月亮和王八』一般的夫妻,可是为了织田家,十兵卫就勉为其难和你结婚吧,相良前辈。拒绝的话,谣言就会越传越厉害哦?」 「……咕……」 从这时开始,被逼得到达忍耐极限的信奈,冲动地把手按到了刀柄上,不是想要砍良晴,而是想要砍掉光秀的脑袋。 察觉到糟了的良晴,挣扎着要把缠着自己胳膊的光秀从身上剥下来。 「十兵卫,这是误会!我的心上人,真的不是十兵卫啊!」 「哈啊?明明十兵卫我都到退让这种地步了,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啊前辈?别老是这么害羞,稍微感激流涕一下吧。」 「我不是说了是真的吗!」 「那到底是谁啊?说吧,一定会给你保密的。难不成要说我爱上了信奈大人这种蠢话?」 良晴哑口无言。 你可说对了,就是站在你眼前的信奈啊!良晴想这样大叫。可是,这件事万万不可泄露。对方是主君,是统领天下的大人物,而这边是家臣。况且,这边连武士都不是。根本就是个在战国之世连个身份都没有的来历不明之人。这是决不会被允许的恋情。 「……不、不能说……」 只好支吾过去了。 「那么,果然就是十兵卫我了啊。呜哇真是毛骨悚然,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既然都恳求到这个地步了,和你成为夫妻也没关系哦?」 「都说了不是!」 「话说『好事坏事,皆不宜迟』。那就赶紧去向十兵卫的母亲大人报告我们的婚礼吧,前辈。虽然母亲大人说『绝不允许和这种连哪里的猴子骨都不知道的男人结婚』,要是前辈跪在地上哭着相求,应该能感动母亲大人吧。」 「呜哇啊啊啊啊!?救命啊前鬼,看来我是真的有『女难之相』啊!」 「给我等——————下!」 终于,突然爆发的信奈那愤怒的声音,回响在了爱之巢城的天主里。 栖息在琵琶湖畔的白鸟同时四散而逃。 怒发冲冠这个词,绝对就是为了形容现在的信奈而造的没错。 可是,对于信奈现在的立场来说,「不要偷走我的男人」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虽然大发雷霆,可是也只能勉勉强强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造、造了个这么点水平的城,就想招到夫婿,十兵卫你太天真了!想要举行婚礼还太早了啊!」 「嗬,在日本第一个采用了真正南蛮样式的坂本城,还差太远,是这么说的么信奈大人?」 「当、当然了!作为织田家的重臣,最差也得建一个像我计划修造的安土城那样雄伟的城池,然后才能允许你们举办婚礼吧?」 「安土城,吗。很早以前就听人说了。」 「就是啊!既然想要举办像样的婚礼,还是先造一个能够匹敌安土城的宏伟城池再说吧!」 原来如此,这个是信奈的拖拉战术,良晴也发觉了。 (找不到吹掉我和十兵卫婚礼的理由,所以姑且先把这事往后拖延,是这样打算的么。因为嫉妒十兵卫,表情就变得像第六天魔王一样可怕,还大发雷霆,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啊……不过,好像事情没有得到根本解决?)  在聪明机灵的光秀脑袋里,已经弄出了某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良晴决不可能逃掉。最一开始光秀就在怀疑两人的关系。除了这点,想不到为什么光秀要强硬地着急举办婚礼。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拼命抗拒,信奈和良晴的关系肯定会被光秀发现。 为了避开这个修罗场,良晴只能和光秀之外的某个人结婚。 这个『某个人』除了信奈别无他人,然而,这却是在现世绝对无法实现的梦想。 即然这样,只能跟光秀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虽然光秀对学习南蛮样式和天主教文化非常热心,可是如果挑明一切的话,重视血统和门第这些日本自古以来的传统的光秀会有什么反应呢? 往好了说,会跑到别的大名那里去。 要说包容天下的器量,比起信奈,光秀有过之而不不及。要是失去了这样的光秀,对没能在姊川之战中一下子打垮浅井朝仓联军的信奈来说,天下布武的事业将会愈发困难。不,应该说会停滞不前。假如连同坂本城都跑到浅井那一边去,信奈还会失去京都和今川将军。 最坏的情况是,谋反。 『本能寺之变』。 这个词在良晴的脑海里穿过,不断翻滚着。 (这样发展下去,莫非十兵卫会因为我的缘故掀起本能寺之变?开、开玩笑的吧!) 尽管如此,面对着为了打消织田家流传的『不良传言』,朝着和良晴举办婚礼的方向急突猛进的光秀,却想不出能让她回心转意的妙计。 所以,信奈才想出了拖拉战术。 现在先想个法子让二人的婚礼往后拖,改日再考虑一个根本的解决办法就行了。 这时最先想到的,是早先开始计划建造『安土城』这件事。 「这是件好事,十兵卫。猴子可是能与你匹敌的织田家重臣哦。身为统领天下之人的我的左膀和右臂要举办婚礼的话,这种水准的城池作为订婚礼也太拿不上台面了。不修一个更厉害的城池,我就不允许你俩举办婚礼哦。可不是光弄成南蛮风格的城堡就行了哦。让你看看安土城那个宏伟的计划方案吧。」 「呵呵。不愧是信奈大人。您每句话都说的很有道理。明白了,作为给前辈的订婚礼而修建的城池,一定要向安土城学习。」 「对、对啊,这不就挺好吗。」 「那么,信奈大人建的城究竟有多雄伟呢?」 「啊——这个,那个……」 「信奈大人。那个安土城的计划方案究竟是否已经制定完毕了?」 被怀疑了。被怀疑是要糊弄过去。平时总是不看气氛的光秀,唯独在有关这两个人的事上,敏感得不可思议。 「那个……等、等一下。现在手头什么也没有嘛。明天,到安土这边来吧。」 貌似计划还没制定好。 好一个临阵磨枪的突击作业呐,良晴叹了一口气。 (麻烦了啊。就没有能让十兵卫改变心意的办法么?光秀忠义深厚,而且一开始就是这边理亏,说服不了啊。这样的话,要不就找个人伪装结婚?) (要建就要建一座坂本领主那样的人绝对建造不了的城池!全部贴上金子,建成气壮山河的世界第一巨城!就是啊!现在也该把攒的钱用上了!) (虽然非常不情愿,可是,为了尽家臣的义务,必须一刻也不能耽搁,赶快和相良前辈举行婚礼,防止信奈大人被不良传言中伤。就是这样,只有十兵卫一个人牺牲在色猴子手里就好。安土城要是傀儡能简单仿造就好了。) (绝对要造一个十兵卫仿造不了的城市!) (受欢迎的男人,还真是辛苦啊……胃部附近绞痛!还是被大家猴子猴子地叫着当成傻瓜的时候,反而无忧无虑的比较好啊。) 三人各有各的想法,在思虑交错中,修造安土城的计划在第二天就发布了。 虽说前线僵持不下,可毕竟如今仍与浅井朝仓交战中。 匀不出多少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修筑宏伟的城池,然后让全日本都知道信奈是统领天下之人,这是一条无可回避的道路。光靠战争是无法统一天下的,不,应该说是不想采取这种强硬的手段,对于如今已经变得这样想的信奈来说,安土城的建造计划业已成为具有双重,甚至三重意义的重要工作了。 ※ 这天傍晚,琵琶湖畔安土山脚下的假城里,与安土城建造计划有关的家臣和知识分子们都被匆忙地召集了过来。 “迟到者严惩不贷!” 大家全都让信奈的这句话吓得胆战心惊,于是急忙赶来。 “听说修建安土城本应是将来之事。现在不是应该先研究如何摆脱与浅井朝仓的胶着战况吗。十七分。” 信奈的姐姐角色,人品温厚的家老丹羽长秀。通常叫做万千代。虽说是家老,可毕竟织田家全是少女,所以还算年轻。 “如今蝮蛇殿的七七日已过,不必顾虑,想做什么去做就行了。唔呼呼。” 大和的『蝎子』。松永弹正久秀。褐色的肌肤象征着波斯的血统,洋溢着异国风情的谋将。她曾身为斋藤道三的恋人,可却比道三年轻许多。因而最近四处流传着“道三有锣粒控(lolicon)嫌疑”。人们普遍认为,第一个将名为『天守』或『天守阁』的另类高层建筑物引入日本城池的战国武将,就是这个嗜好异国情调的久秀。 “嗯,那个。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信奈大人?” “我坐在这里真的好吗?全都是女孩子紧张得头都晕了。” 自葡萄牙渡海而来的修女露易丝·弗洛伊斯,和她的后辈,意大利少年奥尔格基诺。 然后是,未来人的代表,相良良晴。 “我说,信奈啊,不叫胜家没问题么?那家伙一准儿得闹别扭。” “就算六在这儿,不也就只会哭着说‘在说什么呢完全听不明白啊’么?这样多浪费时间啊。到明天为止,必须得完成一份宏伟的建城计划,好把十兵卫蒙过……不是,好让十兵卫感动一下。” “好吧。大致上的方案已经定下了吧?” “是呢。在安土修筑巨城,蝮蛇生前就一直有这个计划呢。在武田信玄或上杉谦信等人上洛攻过来的时候,为了跟他们决战而建造的据点就应当选在琵琶湖东岸的安土地区。在这里的话,无论是从北国街道过来的上杉谦信还是东国过来的武田信玄,都能应对自如。而且离京城也很近呢。” “都考虑到和上杉谦信的决战了吗。不愧是『蝎子』啊。” “可是在这之前必须得先打倒浅井朝仓呢。” 信奈滔滔不绝道:“要把安土山城塞化。在山顶,要造一个七层的大天主。坂本城的天主可是高耸入云啊。当然这个不仅仅是装饰,也是我要住的地方哦!天主的里边要弄成南蛮寺那种中间没有天花板的结构。城墙不用土做,要砌成最新式的石墙!” “打算就一个人住在七层的楼里吗?估计到时候会觉得很孤独啊。” “吵死了猴子。要想饱览琵琶湖的绝佳景色,当然得住在高的建筑物上,哪怕就高一点也行。还是说,你已经完全打算好要跟十兵卫住在坂本城了是吗?” “不、不是,怎么会呢” 没准将来有一天咱们能住在一起,家人也会变多,所以房子当然是越大越好啦。这种话,信奈在家臣团跟前是说不出来的。只能一口咬住鸡翅膀,貌似对良晴的迟钝甚是焦急。 “请等一下公主。南蛮的姑且不论,日本的工匠里,是没有技术能建造这样离奇古怪的建筑物的。史无前例之事。听说在南蛮建房子都是用石头,可是在日本是用木材盖房子。中间没有天花板结构的那种高层建筑物是不可能造出来的。十七分。” 长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冥思苦想着。 “万千代,仅仅是没有前例吗?只要做,就能行。筑城的执行工作就交给万千代了。” “交给我吗?” “这份工作,在某种意义上可是比带兵打仗还要困难。不光得在山顶上修建天主,安土城下也必须建造新的街坊,要建成配得上天下之主统治的商业都市。我想把安土城变成日本的一处观光名胜。这个重要任务,只能交给耐性顽强的万千代了。让性子急躁的六,或是脑子不好使的猴子去办都太勉强了。” “商业都市,是吗?这又是另一码事了。安土这里长满了茂盛的芦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想把这里打造成无论是谁都想过来拜见的,在日本独一无二的梦幻之都。建成一座不仅仅有天主南蛮寺之类的,而是把包含日本在内的全世界所有国家的文化都集合起来的梦幻一般的城市!这个国家的人不管是谁,都觉得这辈子至少得来一次,不,甚至是无论哪个南蛮人听说了这里,都争先恐后地蜂拥而来,就要建成这么雄伟的一座城市!这是为了终结战国时代所必需的。所以说,要建造这种新城市,还是在什么都没有的全新土地上比较方便吧?虽说把京城的街道都烧掉推平也不是不行,不过猴子肯定会生气呢。” 尽管信奈志气满满,目标远大,可是就算除去技术面上的困难,首先预算就……想到这些,长秀虽面带微笑,暗地里却冷汗直下。 “原来如此!在现代就是所谓的观光立国政策吧。也就是说要在战国时代的日本建造巨型游客中心的意思么。” “喂,猴子,不要说猴子话。越来越莫名其妙了。行吗?在天主的里边,日本的神灵,佛祖,还有基督教天使们的雕塑和画像,全都摆出来。八百万神灵大集合!这种感觉很大气呢。因为必须得把安土造成即使是远在海外的人们也纷至沓来的梦幻都市嘛。” 事到如今连良晴也不得不赞叹道:“不愧是信奈,果然器量不凡。”毕竟织田信奈的器量之大,在日本史上任何一人都难以与其比肩。也正因为如此,她越说越夸张。 “在城里要建一个南蛮寺供奉我的神像。这是为了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不仅仅是日本,也是全世界第一可爱的美少女!” 这样我跟十兵卫就有决定性的差距了吧!只是这么一想,信奈就满脸得意地抽动着小鼻子。 “喂喂,信奈。你那没完没了的不靠谱妄想,还是省省吧。在安土造一个游客中心还好说,可是难道你想把自己变成米老鼠么?别管怎么说,这也太中二了吧。” “所以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别说猴子话吗!” “要、要供奉您自己的塑像么?这、这也有点……” 虔诚的弗洛伊斯心中一慌,差点把茶弄洒了。 “建设高塔之类的还是不要触怒上帝比较好。圣经上记载着『巴别塔』这一传说,信奈大人。” “八鳖塔?” 奥尔格基诺接在弗洛伊斯后面, “听说很久以前的古代人们,用的是同一种语言。他们要造一座高达天际的巴别塔。可是造塔并不是为了彰显神,而是为了造塔之人自己的名声。所以神便发怒,搅乱了人们的语言,这样巴别塔的建设就不得不中止了。” 这样解释道。 “河童(译注:不明其意。再查),什么啊这是。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这个神的嫉妒心还真是重得毫无意义呢。造个塔而已,就让他们去造不就好了嘛。这不是成心讨人嫌吗?” “信奈大人。『巴别塔』的传说,一般被认为是劝诫人们不要傲慢的故事。供奉自己的塑像就称得上是傲慢之罪。” 弗洛伊斯一脸担心地提出了忠告。信奈却认真起来,反驳道:“我又没说我要成为神。只有这样才能让全世界知道,我,才是是天下第一美少女。”她似乎对光秀抱有相当强的对抗意识。虽说这仅仅是因为害怕良晴被光秀抢走,可这样做也太过头了。 “公主。无论如何,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会招致世人不必要的误解。三十一分。” “好像很有趣呢。” 不惧神佛的松永弹正久秀泡着茶,“唔呼呼”地微笑道。 “信奈大人。要想统一战乱已久的天下,这场大戏是一定要做的。不,倒不如说,要让草民明白统领天下之人是信奈大人这个事实,这样做一定效果非凡。如今最强的敌人武田信玄被困在关东,正是修筑安土城的绝佳时机。” “是这样吗?” “唔呼呼。索性,把大和御所的姬巫女大人也请到安土城来定居如何呢?” “好主意啊,弹正。连我都没想到啊。别说是请到安土城来定居,姬巫女大人能驾临一次安土城,就是莫大的荣耀了!” “趁着姬巫女大人大驾光临的好机会,就这样拉她入伙吧,唔呼呼。” 呜哇——这个大姐姐还是老样子,坏得很呐。良晴小声嘟囔道。弹正久秀却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继承波斯血统的久秀,是一个不认可日本权威的传统破坏者。 “姬巫女大人移驾一事稍后再考虑。弗洛伊斯和弹正,请你们协助长秀完成筑城工作。弗洛伊斯负责南蛮风格的建筑技术,弹正负责波斯流派建筑技术和美术。猴子,你去筹备修筑安土城墙用的石料。不够的话,用墓碑和地藏菩萨也可以。反正那玩意充其量不过是石头块而已。”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是未来人,倒是不怕神佛作祟什么的,可总觉得还是有点毛骨悚然啊……墓碑之类的还是算了吧。” “胆真小啊。你,到底想不想干啊?难道你果真打算住在坂本城?要是这样的话——” 从信奈的视线中感到了杀意的良晴,瑟瑟发抖地摆出了敬礼的姿势。 要是只有圣诞节那一吻还好说,可如今已经在茶室抱在一起了,这时候信奈也越来越无法隐藏嫉妒之心了。毕竟,情敌是那个能让信奈评价到“如果我发生意外就让她来继承我的事业”这种地步的天才美少女武将,明智十兵卫光秀。信奈虽然心里打算着,如果自己有个好歹,就让光秀继承大位,却一点也没有把良晴让给她的意思。对于信奈来说,这个和那个完全是两码事。如今已经失去了义父斋藤道三的信奈,可以说是把对异性的感情全部倾注到了良晴一个人身上。对于良晴来说,这是享尽男人福气之事,可是信奈的爱憎之情却比平常人强烈数百万倍。良晴现在动不动就要担心,稍微不对劲就会因为嫉妒而发狂的信奈,是不是一冲动就会把自己杀掉。从结果来看,良晴算是踩在老虎尾巴上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啊。要是被怀疑拈花惹草,我肯定会被砍了的!) 良晴无计可施,只得“噗通”一声拜倒在地。 “想干!我想干!相良良晴乃是织田信奈最忠实的家臣!” 信奈毫不客气地把脚踩到了良晴的后脑勺上。 “哈啊?什么时候开始学起人类来了。你可是我养的猴子对吧。” “哦、哦。是这样啊。哎呀,那个,猴子还是人类哪个都没关系!石头而已,别管多少我都一定给您备齐!” “哼。守着最前线的要塞,这种重大任务你能完成吗?” “小看从川贼众到阴阳师无所不包的相良良晴军团还真是让我难受啊。怎么会完不成呢?” 长秀和弹正一声不吭地互相看了一眼。 信奈和良晴,这两人不是往常吵架的那种样子。虽然乍一看是在吵架,但好像有所不同。两人的关系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长秀和弹正这样判断着。 暗地里在为信奈的恋情加油的长秀面露微笑。松永弹正则是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似乎在担心着执着于无果之恋的信奈的未来。 因为以前就此事接受过良晴的商谈,所以就连不谙男女之事的弗洛伊斯也暗暗猜到了什么,不由得红了脸颊。 不过,少年修道士奥尔格基诺却叹了口气道: “良晴先生真厉害啊,能满不在乎地和女人打情骂俏……唉……” 一副好像在烦恼着什么的样子。 “长秀等人请通宵画出安土城和城下町(译注:城下町,以封建领主的居城为中心在附近发展起来的街市)的图纸。这样一来,明天就能让那个毛孩子一样的金橘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就在信奈宣布“就这样吧,解散”的时候。 信奈宠爱的小姓,近来被提拔到『赤母衣众』这一新职位上的前田犬千代,飞奔到了营中。 赤母衣众在战场上担任信奈的亲卫队,与此同时也被授予了策马传令这一重要任务。在姊川之战中,因为信奈的本阵兵力空虚,信奈差点被朝仓义景袭击;另一方面由于传令系统混乱,全军几近崩溃。这两个危机都是靠良晴的机智和努力才好不容易解决的,可是最好也不要侥幸良晴每次都能正好想出办法来。 于是,信奈新设立了兼任亲卫队和传令兵的『赤母衣众』,第一个成员当然就是沉默寡言却忠诚无比,拿起枪就是高手的犬千代。 “怎么了,犬千代?白痴今川义元又开始说『想开蹴鞠大会』这种任性话了吗?” 在京城担任将军一职的今川义元,原本就讨厌战争,爱好风雅之事。所以,她对如今华贵的京都生活甚为满意,也因此规规矩矩地很听话,对信奈没有丝毫的违抗之举。可是,她却经常大手大脚地乱花钱。要是光这样还没什么,然而可能是因为太过无聊,她最近莫名其妙地执着于『召开蹴鞠大会』。 信奈的脸色垮了下来,开始抱怨道:“现在可不是举办蹴鞠大会的时候啊。我倒觉得相扑大会比较……” 犬千代一句“不是”,小声地制止了信奈。 “……一件大事。大坂的本猫寺宣布打倒公主大人,暴动了。” 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紧急通报。 没有预料到的发展。 只有一个人,相良良晴点头道:“本猫寺好像就是上方地区那帮信奉猫神大人的家伙来着。”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把当前的情况与之对应上了。 “这可是相当于战国SLG的顶峰之作——《织田信长公的野望》里面的一向一揆(译注:人民对于领主统治的反抗称为「一揆」,农民发起的称为「土一揆」,佛教一向宗发起的称为「一向一揆」。汉语里找不到好词,故不译)事件的大事啊。” “武装起来的佛僧,原来不只是叡山一处呢。信奈大人明明都放弃火攻叡山的念头了,为什么他们还要造反呢?” 弗洛伊斯貌似很不解地凝视着犬千代的眼睛。 “……外面的流言蜚语说公主大人要攻打本猫寺,传得好像真的一样。大坂的本猫寺一旦起事,不管是本猫寺门徒众多的伊势还是三河都会发生武装暴动。泷川一益还有松平元康就无法动弹了。恐怕浅井朝仓就会率军攻过来。” “公主。这样的话,要是等武田信玄收拾了关东乱局,形势就会发展为武田军再度上洛,这是毫无疑问的。十分。” 长秀说道。 事实上,和武田信玄上洛那时候一样,掌握大和御所实权的关白近卫前久在里面穿针引线,四处散布“信奈要击溃本猫寺”这种谣言,煽动了作为一方大势力的本猫寺。可是在信奈阵营里,谁也没能注意到那个麻吕居然有这样的政治手腕。要说谁有可能发现近卫前久就是黑幕,应该就是常和统治京城的公家们打交道的光秀了吧。然而非常遗憾,光秀虽然聪明伶俐,却对他人不抱疑心。光秀所怀疑的,只有良晴和信奈的关系而已。大概是恋爱的力量,让本来迟钝的感觉变得敏锐起来了。 “敌人就像打地鼠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到底是要怎么样啊,真是的!不过呢,安土城的建造工作还是要坚决地施行下去哦!” “信奈,这就是在姊川放跑浅井朝仓的后果,是应该发生也的确发生了的事件。虽然不太清楚,叫本猫寺的应该就是那个来着。八成是和战国游戏里出场的那个一向一揆一样强吧?要是这样的话,一旦开始对本猫寺发动全面战争,即使最后能降服他们,也得用上十年的时间!而且敌人基本上都不是武士,是一群老百姓!” 良晴早就在纳闷,为什么信玄都已经和叡山对立并开始了上洛之战,唯独只有一揆事件一直没有发生。现在,良晴的担心终于不幸变成了现实。 毕竟这个一揆事件每次一发生,各地就会纷纷受到报告说“一揆反军已经攻过来了”,这时候就不得不平定他们,可是打垮了这个,别的地方的一揆又起来了,再把那个打垮以后,再别的地方又……照这样子,织田领地和松平领地简直就成了打地鼠状态了。 和一揆反军的战斗,与武士之间的战斗不同。是游击战。 所以一揆那边有无限的小股军队,害的织田军只能东奔西走。无论怎么着,以天下布武为目标的全国平定战都会变得进行不下去。根据良晴从战国游戏里学到的知识,就算最后织田家能让身为一揆总头领的本愿寺(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本猫寺)投降,也得需要长达十年左右的时间。要不是和这个一揆军打上了持久战,织田信长应该早就能统一天下了。 各地的一揆军主要由百姓组成,所以并不怎么厉害。然而名为“杂贺众”的纪伊火枪佣兵集团很有可能会加入一揆方。这个杂贺众人数虽少,可领头的是传说中的火枪名人杂贺孙市(也被称为铃木孙一),再加上拥有大量的火枪而且全员都是火枪名手,打守城战实在是强得很。 生于战国乱世的百姓们,只是因为不安才信仰着猫而已,良晴可不觉得大量屠杀这些百姓是闹着玩的。要是这样干的话,最近好不容易才变得温顺可爱的信奈,又会逐渐走上成为第六天魔王之路。 (不仅如此,虽然胜千代——武田信玄暂时是出兵关东了,可是同我知道的历史不一样,她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哎呀这也是我导致的吧。据守在小谷城里的浅井朝仓也缓过劲来了,要是和本猫寺全面开战的话,伊势的一益还有元康都会被一揆军困住动弹不得。这样的话,织田家就被将死了啊!) 所以,良晴无论如何也得防止本猫寺和信奈全面开战。 “信奈。不可以开战。因为对方不是武士,是不计其数的百姓。一旦开战,你就得再过十年才能统一天下!不对,因为信玄还健在,闹不好……” 良晴拼命地说服着信奈。 “……又在跟我说未来的事了吧,猴子!我明白哦。虽然明白,不过……耽误了安土城的建造……这样的话和十兵卫的婚礼就……(小声)” “信奈,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了。” “公主。大坂的本猫寺虽然冠以『寺』之名,实际上却是以河海为险,规模出奇的巨大要塞!是一座可以与北条家的居城小田原城相匹敌的易守难攻之城。和未曾设想过自己会被攻击的叡山有天壤之别。即使以织田家全军之力也无法攻下。如果趁我们棘手于本猫寺的时候,武田军上洛过来……十分。” 知道攻略本猫寺无论如何都是个麻烦的长秀,也开始劝信奈。 “如果你平定天下,给这个国家带来和平,本猫寺的信众也能回到远离武器专事农商的生活中了!只不过如今天下战乱已久,民心也跟着乱了起来而已。现在就选我来出任使者!原本事情的开端就是误解,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阻止本猫寺的叛乱!” “猴子,在本猫寺你都有门路吗?” “不,并没有。” “那关于本猫寺的知识呢?” “哎呀,基本上是没有。听说是崇拜猫来着?就知道这点儿。” “你傻瓜啊?就这样你怎么阻止那帮家伙啊?弹正!在大坂起事的一揆军攻到京都大概要花几天?” “唔呼。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军团。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得花一个月。” “一个月呢。我知道了。猴子,你有信心一个月内阻止本猫寺吗?办不到的话,当然是切腹哟。” 成功了,终于给我机会了。 信奈也不是真心想打这场毫无意义的仗,这点良晴心里清楚。不过,如果织田军长达一个月无所作为,战况只会愈加不利。 这是一场豪赌。 一旦失败,不管信奈如何爱慕良晴,也只好命陷织田家于窘境的良晴切腹自杀了。 然而现在,信奈对良晴的信赖已经超过了以往。 也不像往常一样,大吵一架之后就把随便把他赶出去了。就凭这点,良晴就知道信奈对自己信赖非常。也正因为如此,压力也非同寻常。兴奋地发抖。我要是失败了,信奈会落入什么境地?比起自己的生命,更担心信奈的命运,这多么荒谬绝伦啊。 “良晴先生。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会帮忙的!” 弗洛伊斯紧紧地握住了良晴的手,说道。 “谢谢你,弗洛伊斯。为了打消这份不安,现在让我在你丰满的胸部里再撒一次娇吧……要是开这种玩笑貌似会被信奈拿刀砍,老实说真的非常感谢。” “号称日本最大宗教势力的本猫寺,我对他们的猫神信仰很感兴趣,跟着良晴先生一起去可以吗?” “弗洛伊斯,对方是异教徒的大本营。这可是豁出性命啊?” “没关系。一开始来zippan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对啊。一看见弗洛伊斯的笑容就能安心下来,一揆众也不会对弗洛伊斯动粗的吧,那就跟我一起来吧?” “Obrigado(感激不尽)!” “万一弗洛伊斯有危险,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所以放心吧!” 你其实是喜欢那个跟牛一样的胸部吧,难道不是吗?信奈这样想着,冷冷地瞪着良晴。 “弗洛伊斯。盯好猴子,不要让他袭击女孩子。” 虽然信奈对我的信赖度大幅上升,可嫉妒心和独占欲也大幅上升了。两两相抵以后对我来说是减分啊,只有被斩首的危险性大大提高了……良晴发现道。不过算啦,已经批准和弗洛伊斯同行了,现在再说什么“因为信奈很恐怖”之类的理由也不能取消了吧。那样作为男人也太不中用了! “弗洛伊斯大人,良晴先生,祝你们平安归来。”奥尔格基诺一边划着十字一边唱着“阿门”。 “好的。那么现在就出发吧!” “等等,猴子——不要毫无策略地就冲上去,暂时先去堺市的今井宗久那里取取经。堺市的商人们过去一直卖给本猫寺火枪,从他们那里可以获得各种情报哟。还有,要是揉了弗洛伊斯的乳房,不用废话直接杀了你哦!” 信奈忘了自己还在长秀他们面前,就吃起了醋。不要说得这么认真啊,良晴搔着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背后只响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五右卫门的声音。 “相良氏。虎御前山该怎么办。如果浅井朝仓乘此机会,认真派兵攻过来就危选了。” “真的很抱歉,这一个月请半兵卫一定要帮我坚守住要塞。信澄在虎御前山,所以我想应该没问题。还有,为了慎重起见,宁宁你先给我回岐阜城的家里去。” 对于年幼体弱的半兵卫来说,这可能是一个过于严酷的任务,可是如今没有其他办法了。假设真和浅井朝仓认真打起来,以半兵卫的智慧和谋略,坚持一个月左右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半兵卫的体力能不能坚持住很让人担心。 (啊啊,我要是再有一个军师该多好啊。半兵卫身体又弱,不想过分勉强她啊。对于我这个没有家族帮手的彻底的外来人来说,这样也太苛刻了。) 从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良晴军团的小伙子们,都是以一敌千的勇士。可是随着战线的拉长,工作也不断地增加,真想再要一个分身,还有从小培养的武将也想要。那一瞬间,良晴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过如今,也只能好歹先靠已有的面子设法安排了。 “了解。鄙人会暗地里保护进入本猫寺的相良系,请您安亲吧。” 从黑暗中,响起了五右卫门口齿不清的声音。照旧还是咬到舌头了啊。 章之三 今井宗久家的修业之事 夜尽天明,翌日。 良晴带着弗洛伊斯,先去造访了熟悉本猫寺情况的堺市豪商今井宗久的宅邸。 本猫寺这个神秘的猫神信仰军团,已经远远偏离了良晴对战国游戏里本愿寺势力的认识。因此,在骤然进入本猫寺之前,良晴想要获得一些相关情报。而且,宗久过去曾和本猫寺做过火枪之类的生意,可以说本猫寺是他的老主顾了。为了实现和本猫寺首脑的会谈,宗久的斡旋调停是必不可少的。 良晴和弗洛伊斯被邀请到了茶室,见到了面色神妙的今井宗久。 带着南蛮进口眼镜的今井宗久,是一个比起商人来说更像武士的壮年大汉。 宗久为信奈的器量所折服,向信奈投入了如同要倾尽自己经营的『纳屋』所有财产一般的大量资金。一旦信奈势力灭亡,纳屋也会倒闭,所以这是一场豪赌。 堺市是一座交易繁盛的商业都市,他身为堺市商人的代表,事实上信奈已经把堺市的自治权完全交给他了。 “先是修建安土城的钱么,不足的部分由我来出。公主大人想到的全都是大器量之事啊。说起巨城,就会想到东边的小田原城和西边的本猫寺,不过这回的安土城大概会改变日本的历史吧。不是为了守城战而造,而为了吸引游客而造的城真是前所未闻。如果全世界的观光客来此拜访,就会有莫大的钱财聚集于此。堺市的港口也会越发赚钱。估计大约七年左右就可以把投资的钱收回来。” 宗久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用那张岩石般粗糙的脸如此断言道。 “非常感谢,亏得你还能继续出钱,大叔。” “相良先生设计的那个南蛮风味的『油炸章鱼烧』,大受欢迎。在日本,油炸章鱼烧的摊子越来越多。当然这是我已经获得的权利,一分钱都不会付给相良先生的。” “哈哈哈。一点亏也不吃,不愧是堺市的大商人啊,大叔。” “夸我也不会给你钱的。” “接下来言归正传。我想同本猫寺的教祖大人进行一次和平谈判,能不能请大叔你做一次中间人?要不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说服教祖大人啊。以我未来人的角度来看,本猫寺和信奈之间一旦交战,天下布武的事业就得推迟十年。这样大叔的资金回收也会延期造成亏损吧。” “嗯唔。本猫寺吗。这事不好说啊。” “说到信仰猫的宗教还真是罕见呢。在欧洲,人们普遍认为猫是魔女的使魔而加以迫害。我倒是觉得,明明猫没有什么罪过,这样做也太可怜了。” 听了弗洛伊斯的话,诶~现在欧洲变成这样了啊,良晴发出了貌似很意外的声音。 “是的。在欧洲,从很久以前开始猫就是异教徒的象征。而且人们认为,可怕的黑死病是由猫引起的。因为黑死病爆发死了许多人,大家都对猫心存恐惧。” “弗洛伊斯,这可是正好相反!携带黑死病病菌的是老鼠吧?因为不养猫抓老鼠,所以黑死病才会越发蔓延!” “是这样的吗?这件事必须得尽快报告给本国!” 黑死病是什么东西?未来人和传教士的对话还真是费解啊。今井宗久嘴里塞满了章鱼烧,一副疑惑的样子。 “Zipangu的人们对狗和猫之类的都非常好呢。可明明是这样,为什么如此温柔的人们会打算攻击信奈大人呢?” “信奈总想给家臣起动物的名字,不过好像对猫狗没什么兴趣呢。倒是喜欢马和鹰什么的。” “本猫寺高举猫神信仰的大旗,所以被称为『喵向宗』。原本是大乘佛教的一个宗派,可如今已成为和佛道毫无关系的一个独特教团了。因为本猫寺宣称,只要念诵‘喵无喵弥喵佛’就能到达猫神大人居住的猫极乐世界,所以信徒们坚信着,为了猫神大人战死就可以荣登猫极乐。还有,本猫寺全国各地信徒极多。” 这下不好办了啊,良晴挠了挠头。怎么举止渐渐变得跟真猴子一样了呢。 “显如,这就是当今本猫寺当主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她是天生的活神仙。想要提出『天下布猫』而不是天下布武,好让日本所有的民众崇拜猫神大人,她抱有这样的宏大野心。也正因为和公主大人性格相似,所以两人大概从根本上就不能相容吧。” “这野心可真怪啊。不过嘛,我的后宫野心在别人看来兴许也是异想天开罢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自应仁之乱以来,世道已经乱了太久了。对武士还有大和御所已经毫无期待的民众们,大概是出于找个依靠这一想法聚到了本猫寺那边。畿内和九州的天主教徒越来越多应该也是应为这个。” “是吗,是因为猫有治愈效果啊。那个,我想请你预备筵席,然后和那个显如和谈,办的到么?大叔。” “那我写封介绍信送过去吧。可毕竟对方不是一群用钱就能打动的家伙,我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啊。让我帮你送介绍信过去,倒是姑且不用担心被他们一刀砍了,不过你离见显如还远着呢。” “能见显如,还是不能见显如,好像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也不是说没有见到的可能性。今天,为相良先生和弗洛伊斯小姐请来了著名茶师。为了能见到显如,让她帮你们练习一下吧。” ““茶师???”” 茶室的隔扇“唰”地一声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全身包裹在漆黑的衣服里,头被黑兜帽蒙得严严实实的少女。 在良晴看来,总觉得她身后好像背着一股漆黑的气息。 罕见地,弗洛伊斯也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什么给人一股异教徒的感觉……” “这位是堺市的商人兼茶师千宗易小姐。最近刚把名字改成了千利休。” “……” 遮着脸的利休只是正座着,一言不发。 诶诶——这孩子就是那个《织田信长公的野望》里登场的天下第一的茶师千利休啊。好像有点怪怪的,不,这明显是个哥特萝莉啊……良晴这样想道。那么一说,利休好像是喜欢黑色来着,不过和游戏里利休还是稍微有点印象不同。 “这孩子不大爱说话,不过茶道水平和我不一样,是真正的天才风度。利休小姐,可否请您为这两位沏茶。” “……(点头)” 拿出裂璺的漆黑茶碗,利休——把装在玻璃瓶里的南蛮红葡萄酒倒了进去。 “等,这个,不是抹茶吧?” “这个是利休流的茶道。先别说话,好好看着,相良先生。” 利休把装着葡萄酒的茶碗递到了良晴手上。 像是在说要让大家轮流来喝。 利休又把南蛮馒头——面包撕成了小块,分别递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好像无言地说着,吃吧。 利休没有只言片语,可为何她想说的话却传达到了每个人心里。 “那个……这个难道是,我们教会里做的那个弥撒吗?葡萄酒象征着主的圣血,面包象征着主的肉身。大家一同分享这些,这不就是弥撒吗?” “……(点头)” 弗洛伊斯好像是说中了。 “正是如此。一路探求个人独特茶道过来的利休,将天主教的仪式融入了茶道中。这正是所谓和洋折衷,完全是一种新时兴的茶道。” “喂喂。这和我知道的利休完全不一样吧?说起利休的茶道精神,不应该是更加日本风格的『闲寂幽雅』吗?这个不是『闲寂幽雅』了,是『哥特萝莉』啊。” “……(沙沙沙)” 利休抚摸着拿回去的茶碗,摇了摇头。 “……” “诶?难道说不是到此为止,接下来才是茶道的正式内容?” “……(点头)” 利休向茶碗中啪嗒啪嗒地倒入了数种谜之液体,然后用圆筒刷沙沙地搅拌着。圆筒刷不是竹制的,而是金属做成的。 砰!茶碗中升起了一小股烟,然后出现在茶碗里的是—— “这个,不是金子吗!” “……(点头)” “是变戏法吗?” “……(摇摇头)” 弗洛伊斯划着十字,两眼含泪地低声对良晴耳语道。 “这是在欧洲被称为炼金术的魔术。是一种调配各种贱金属制作出纯金的传说级技术……不过,真正制出黄金还是第一看见。这位小姐,或许是魔术师吧。” “……(点头)” 我的茶道的究极,在于南蛮人反复钻研的炼金术和茶道的融合,利休貌似是想这么说。 “很厉害吧。虽然现在还只能制出很小粒的金子,如果哪天利休小姐钻研出茶道的究极奥义,也许就能批量生产大量黄金了。利休小姐是真正的茶道天才啊。” “……(摇摇头)” 成功率尚低,今天只是碰巧成功一次,利休貌似想说。 不不这个不是茶道已经是黑魔术的领域了吧!良晴吐槽道。可在这个堺市里,钱就是一切。利休的茶道之所以得到了商人们高度评价,也是因为有这种技术的存在。这种,神秘的魔术,炼金术。 “吾名,千、利、休。” 第一次,利休发出了声音。 外表看起来是个穿得一身黑的哥特哥特萝莉萝莉,可出人意料地是个可爱的轻飘飘的动画声。 哈?良晴大声叫了出来。 “千、利、休。对啊!每个汉字里都藏着一个十字架不是么!也就是说利休是天主教徒吧!” “……(点头)” 呜哇啊,以前还真不知道啊!被掩埋的历史真相!可恶,真想告诉现代的人们啊!可是没办法告诉他们啊真后悔啊!良晴使劲挠着榻榻米。所以说,最近的行为为什么越来越像猴子了呢。 “难道说,在我所知道的历史里,不过一介茶师的千利休之所以能成为黄金泛滥的丰臣秀吉政权里隐藏的实力派,就是因为依靠了炼金术的力量?这么说来,利休喜欢黑色而且又为秀吉大叔造了黄金茶室,想必秀吉大叔是在搜集着难以想象的大量金块。大叔就是靠着这些金子夺取了天下啊。这些金块到底是从哪——莫非——” “……?” 秀吉,谁啊?利休一副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探头看着良晴的脸。 已经年方十五岁左右了吧,可是她藏在兜帽下的面庞却意外的稚嫩。 “利休大人。在欧洲的教会里,炼金术被怀疑是黑魔术的一种。最坏的情况下,会被当做异端审判。” “……” 如果是在从猫神大人到天主教什么都有的日本里,就完全没有问题。面对胆怯着的弗洛伊斯,利休用视线如此答道。难不成利休能直接与对方的脑内对话也未可知。越来越像魔法使了啊。 “可是利休有不败给五右卫门的动画声啊。真是可爱呀。利休,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洞化生,是什么啊,良晴先生?” “……(呣——)” 对于良晴的要求,利休鼓起脸颊表示了拒绝。 立志出演黑魔术师角色的利休,貌似对自己的动画声很在意。 本想发出更能瘆人的严肃声音,可是事与愿违,于是干脆决定尽量保持缄默,大概是这样吧。 “学会了这门技艺就能面见显如,是这样么?” “……(摇摇头)” “诶,不对么?” “相良先生。现在只是利休小姐的自我介绍。想要到达本猫寺的上层部分,甚至见到显如小姐,必须得学会茶道之外的另一门技艺。” 今井宗久说道。 “另一门技艺?那个……说起大坂的技艺和名产,首先是章鱼烧。要是章鱼烧的话就放心交给我吧!” “……(摇摇头)” “又不对么。要是这样,那就是杂样煎菜饼!因为大坂人是把杂样煎菜饼就着米饭吃的啊!” “还是不对啊。应该还有一种吧。说起浪速——”(译注:「なにわ」汉字表记为「浪速」「难波」,皆为大坂之古称) “嗯,那个。阪神TIGERS怎么着也不可能存在于这个时代……章鱼烧原本也不该有……啊?难不成是,漫才!?” “……(点头)” 如果不借助漫才之力让本猫寺的门卫们大爆笑的话,就不能打开通向显如的道路——而且想要得到显如的信赖,漫才也是必不可少的。利休无声地向良晴和弗洛伊斯传达着这样的讯息。 “良晴先生,漫才是什么东西?” “和弗洛伊斯说明白稍微有点费劲,简而言之就是大坂的一种传统文娱节目。主要是两人一组搭档,说一些有趣的话让下边听的家伙们笑出来,这就算赢了。对啊。说起大坂,除了章鱼烧、杂样煎菜饼,然后就是漫才了!” “因为利休小姐不喜欢自己的声音,所以没当漫才师,可漫才的技术是一流的。如果两位拜利休为师,肯定能成为漫才师。” “……” 如果有这种觉悟的话,一周之内我就把你们锻炼成出色的漫才师。利休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可是利休为什么要帮助第一次见面的我们呢?” “……” 因为想看一次南蛮传教士说漫才的样子。利休的答案出人意料的单纯。 “诶?诶?我也要说漫才吗?为、为什么啊……没有做过让别人笑的训练啊,我。圣经上又没有能让人笑出来的内容,倒不如说比较擅长让人流泪……感觉圣职者当漫才师什么的,是在违反主的教诲啊。” 早知道这样的话,一开始就把一直想说漫才的犬千代带过来就好了!而且藏在天井里的五右卫门说话咬舌头又绝对当不了漫才师! 面对这预料之外的发展,良晴伤透了脑筋。 在这里无论如何,也得让弗洛伊斯陪我说漫才,要不就坏事了! “弗洛伊斯。通过笑,人们可以消愁遣闷,让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尤其大坂人在传统上就是这种体质!学会了漫才,兴许对大坂的传教工作也能有所助益啊。” “是,是这样吗。我明白了。入乡随俗,Zipangu的谚语也是这么说的呢。我,一定会努力的!” 简简单单就被拉拢过来的弗洛伊斯,真是有一颗女神一般纯洁的心灵呢,良晴都情不自禁地想要叩拜她了。就在今天,正觉院豪盛还尊弗洛伊斯为『观音大人』,现在良晴有点理解他的心情了。 “漫才,是靠两人互相耍呆和吐槽来搞笑的。本猫寺那群人都喜欢漫才,因为好歹一多半都是大坂人,当主显如小姐又是上方最强的漫才师。要是能让本猫寺每个人都笑出来,和平谈判自然就成立了。不过要是说错了话,到时候就不能保证性命无忧了。” 今井宗久那严厉的视线,好像在问:“相良先生怎么看都不像关西人,弗洛伊斯小姐就更不用说了。你们俩究竟能不能说漫才啊?” “好的。如果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的话,我,一定会努力成为漫才师的!不管是耍呆还是吐槽什么都会掌握的!良晴先生,使劲吐槽我把!不用客气的!我,不管多疼多难受都会忍着的!”(译注:「突っ込む」这词既有“吐槽”之意,又有“拿东西插”的意思) 听着可怜的弗洛伊斯无意中说出的淫靡台词,看着那对摇得快晃起来的胸部,良晴使劲咬紧了槽牙, “好——,那就在一周内学会漫才师的本领!不过我觉得我负责耍呆弗洛伊斯负责吐槽比较好!因为我熟知未来的各种笑料!看着吧,本猫寺的混蛋们,瞅着进化成最新模式的漫才吃惊就好了!” 这样说着,秀了一把肌肉。 “……” 无论是茶道还是漫才,艺术之路总是伴随着严酷,我会让你们练到吐血的。利休无声地宣言着。 就这样,为期一周的地狱特训开始了。 毕竟弗洛伊斯是第一次说漫才,还没到创造捏他的水平。 总之必须先听一下“耍呆和吐槽是什么”的讲解好把理论记住,然后再逐渐步入吐槽的实技练习中。 “这、这是、为——啥啊?”(译注:「なんでやねん」,大坂话,意同标准语的「なぜなのだ」,比较常见的吐槽话。这句我用的是直译,但是由于文化差异,中国人可能无法在“这是为啥”这句话里边找到太多吐槽的感觉。如果意译的话,中国相声界的捧哏里有一句更贴切的“你这什么跟什么啊”) 利休没有开口,而是用竹刀“砰”地一声毫不留情地敲了弗洛伊斯的屁股。 “啊呜!?对,对不起!那、那个,刚、刚才是哪里不行呢?” “……(摇头、摇头)” 完全不行,连“搞笑”精神的渣儿都没有理解到。一关系到技艺之道,利休实在是严厉的很。 弗洛伊斯碧蓝的眼睛里开始泛出泪花儿, “这是,为啥啊?” 准备轻轻地“砰”一声去打良晴的脑袋。 然而,对于一直信奉主“右脸被打了就把左脸再送过去”这样教诲的纯真的弗洛伊斯来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打良晴脑袋这种粗暴的行为。 怎么看都像是温柔的抚摸。 砰! “啊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摇头、摇头)” 如果不带着把对方抡倒的觉悟打过去,就不能叫吐槽了,出自虽然闭口不言却实施着格外热情的指导的鬼利休。 这是为什么呢,利休敲弗洛伊斯屁股的情景感觉色色的呢,兴奋起来了……良晴妄想着。 这样那样地,漫才技术的训练毫无进展。 天亮天又黑,天黑天又亮,艺鬼利休的指导依然继续着,终于到了一周之后。 对着怎么也学不会吐槽技术的弗洛伊斯,利休终于发怒了:“看着。” “……(点头、点头)” 打了右脸,就立刻打左脸,这才是吐槽的真谛。说出了会被弗洛伊斯认为绝对不可能的过激言论。 “对、对良晴先生做这么过分的事?我、我办不到啊。我挨打倒还比较好!还是让我来负责耍呆吧,良晴先生负责吐槽,这样如何呢?” “……(摇头、摇头)” 连吐槽的基础都掌握不了,还想要耍呆简直是痴人说梦,训练在今天就结束了,要是还不行的话就准备打仗吧。利休无言地警告着。 “就是我也不愿意打可爱的弗洛伊斯的脑袋啊。还是挨打心里比较舒坦。而且总是被信奈打啊踢啊已经习惯了。” 所以说,咣咣地揍我吧!Come on!良晴招手道。 “这个漫才可是能救好多人的命!所以别客气打我吧!” 呜呼,主啊,请您饶恕我,这也是为了Zipangu的和平。弗洛伊斯哭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打出一耳光。 “这是为——啥啊!” 啪! 这是当然啦! 正因为弗洛伊斯从来没干过打人这种事,反而不知道轻重。 吃了一记出乎意料的狠巴掌,良晴不由得滚倒在茶室的榻榻米上。 “这、这回就对了,弗洛伊斯!这样吐槽的基础就学会了!” “良晴先生,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疼吗?” 都怪我良晴先生鼻子都流血了?啊啊,主啊,我又犯下罪行了!弗洛伊斯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把良晴紧紧抱在怀里。 弗洛伊斯。好不容易下决心做出一记漂亮的吐槽,之后马上又恢复本性要用慈爱来抚慰我,这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吗!良晴被弗洛伊斯紧紧地抱着,焦急地想着。而且被信奈看见估计又得惹她发火了,最主要的是这样就通不过本猫寺那个窄门了啊。怎么样才能让弗洛伊斯的吐槽之力觉醒呢?良晴考虑着。然后,脑中一闪。 (没辙啊。那我就只能彻底变身为下作的“妖怪揉胸猴子”,当真让弗洛伊斯害怕起来了。只是我的评价又要下降了。) “唔呼呼呼!弗洛伊斯小妹妹,只疼一下下哦~!就稍微再让我爽一下吧~!” “请、请别把脸使劲贴到胸上蹭,良晴先生。等、等下啦?为什么开始用手指摸我的胸了呢?” “答案只有一个。为了寻求治愈!为什么想摸了呢?那是因为,胸就在这里!”(译注:捏他自英国登山家马洛里那句“因为山就在那里”) “呀啊啊啊!我、我可是与主结婚之身哦!保持纯洁是修女的义务……请、请住手——!” 咣当! 无意中,侍奉上帝的弗洛伊斯为了守住贞操,对着假装变成真猴子的良晴两腿之间狠狠来了一脚。其威力,大概是幼小的宁宁的撩阴腿的一百倍。 致命的疼痛向良晴的要害袭来。 “呜哦咕!?” “啊……对、对不起!?” 良晴闷声倒下,痉挛了起来。策略成功,可这样身体就保不住了。 “噫噫噫噫噫!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良晴先生,请不要死~!” “就是这样,这样就好……弗洛伊斯,这回的吐槽是最好的……呃……” 倒在榻榻米上的良晴突然失去了力气,一动也不动了。“啊啊怎么办啊。主啊,请您不要把良晴先生的魂魄召上天国!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有这种跟魔女一样下流淫乱的胸部才让善良的良晴先生一瞬间被撒旦蒙蔽了双眼!明明只要我、只要我胸部再小一点良晴先生就是一位大好人了,就是一位如同天使一般纯洁无垢的人了……”虽然弗洛伊斯惊慌失措地叫喊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踩住了失去了意识还“继续吐槽我”这样嘟囔着把手伸向弗洛伊斯胸部的良晴的脑袋,好像要让良晴彻底喘不过气来才算完。 “……呜呜呜……” “啊啊,我又使用暴力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噗!” 一直沉默不语着从头看到尾的利休,忍不住笑了出来。 闸门一旦打开,嗤嗤嗤嗤嗤嗤,动画声的利休就笑个不停。 “合格了!哎呀,居然能让很少笑的利休小姐笑出来!你们俩人,说不定是天生的艺人啊!既然如此,本猫寺的难关就突破成功了!” 今井宗久打下了包票。于是,修业完成! “又弄出来一种形式美的捏他啊。要说的话,不是夫妻漫才而是胸部漫才啊。” “……(点头、点头)” “诶诶诶诶?像这种羞人的东西要在人前反复地演吗啊啊啊?噫噫噫噫噫!主啊,请您饶恕我……啊啊,我,羞得都想死了……!” 好啦好啦弗洛伊斯,先把脚从我脑袋上挪开……明明修行已经结束了……意识逐渐模糊的良晴嘟囔着。 章之四 进入大坂本猫寺之事 完成了严格的漫才修业之后的,第二天早晨。 终于,良晴带着弗洛伊斯朝本猫寺进发了。 本猫寺位于摄津国,虽然号称寺庙,实质却是被中津川、吹田川、江口川、神崎川等好几条河所环绕,周围布满深护城河的要塞都市。而且距离畿内最大的『商人自治都市』堺市也很近,船运往来频繁。 也就是说,人们嘴里常说的本猫寺其实是『本猫寺势力下的自治都市』。 而且和堺市不同,本猫寺是一座难以攻陷的城池。 先不提以河流为险的布局、坚固的防御设备等等,就凭名为杂贺孙市的纪伊豪族率领的火枪佣兵集团杂贺众站在喵向宗门徒那边这一点,要进本猫寺就是个大问题。 与杂贺众一同守在本猫寺里的门徒据说有四五万人,再算上配备了火枪的杂贺众五千人。 人和火枪的数量都多得吓人。 就算是掌控了堺市的信奈,在这个时候也筹办不到这么多的火枪。 就在前一阵,堺市的今井宗久刚刚中止了和本猫寺的火枪贸易。为什么这样本猫寺还有这么多火枪呢,恐怕没人清楚原因。可毕竟,本猫寺在全国信徒众多,因此财大气粗,堺市商人里估计也有偷偷卖给本猫寺火枪的人,不过说实在的,被称之为『火枪战队』亦可的异能集团杂贺众有独自的渠道可以搞到火枪,这大概才是主要原因吧。 况且本猫寺和中国地方的霸主毛利家关系也很亲密,考虑这一点的话,无论需要多少军粮都可以通过海上得到补给。 注意到「织田军的使者到了!」的本猫寺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大合唱。 「喵无喵弥喵佛,喵无喵弥喵佛。」 「喵无喵弥喵,喵无喵弥喵——」 「喵——,喵——,喵——」 ……喵向宗特有的猫念佛(其实这已经应该改名叫『念猫』了)不断重复地念啊念,念着念着就越念越短,到最后只能听见一片学猫叫的声音了。 乘坐着高悬白旗的小河船到达了本猫寺的良晴,一开始不禁大意道:「喵——喵——喵——的,怎么看都是一群爱好和平的家伙啊。」可当他注意到土墙那边无数火枪成排瞄着这里的时候, 「这次和平谈判绝对得成功,要不就糟了。正因为胜千代如今依然健在,历史已经朝着对信奈不利的方向改变了,真是太糟糕了。」 良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站在一旁修女打扮的弗洛伊斯带着一脸清爽的笑容,平心静气道:「这是为了保护无数百姓的生命,请主务必赐予我们力量!」看着这样的弗洛伊斯,良晴决心在这里必须得摆出堂堂正正的样子来!于是按下了心中的恐慌,虚张声势道:「好好看着吧,这就是原产地大坂的搞笑之力!」 将船停靠在码头之后,两人一下船,就被打开本猫寺门走出来的喵向宗门徒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起来也真奇怪,其中女孩子占绝大多数。 不,就算说基本上全是女孩子也不为过。 能让这么多女孩子聚集到一处的,果然,还是猫的力量。 「喵——喵——喵——」 「喵——」 「织田军的使者来了喵——」 「一只猴子,还有一个外国的伴天连(译注:传教士的音译)喵!」 「到底是织田信奈啊,挑了两个犯了吾等喵向宗门徒忌讳的家伙来喵——」 这是一只用火枪和刀之类武器武装起来的可怕军团,可大家都是头上戴着猫耳的女孩子,每个人头上都悬挂着有着福态的笑容的『招财猫』,看着这样的她们,一不留神就麻痹大意了。 可是,如果在这时候, 「你们,还真是可爱呢!能告诉我名字和联系方式吗?」 良晴还像往常一样这样搭讪的话, 「闭嘴喵——!赶快先去猫极乐吧喵!」 必然会被女孩子们反过来这样攻击。 其实吧,良晴已经因为油嘴滑舌正在被女孩子们攻击了。 明明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到结果,可是良晴果然还是那种在动脑子之前就已经采取行动了的豪迈型行动派男子。 「抱歉抱歉!我们是信奈的使者,报告给你们管事的人!可以的话,让我们直接见显如!」 「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喵——」 「怎么办喵?」 「去向下间大人请示喵。」 「好吧,请稍等喵。」 一个女孩子回到门里面去了。好像是去叫干部阶级的僧众了。 良晴终于被解放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等着消息。 弗洛伊斯一边问着「不要紧吧?」,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良晴的脸颊。 明明是深入到了火枪武装起来的异教徒的大本营里,弗洛伊斯仍然面不改色,只能说她果然是在装冷静吧。 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一定会成为保护弗洛伊斯的盾牌,良晴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这个寺里净是女孩子,和只有男性的叡山正好相反呢,良晴先生。」 「这是因为以叡山为代表的一些古老宗派,长年累月就奉行以男子为中心的思想啊。在这种情况下,喵向宗不问身份,不管是谁都能轻松成为信徒,女孩子自然就聚集到这里来喽。不过还是可爱的女孩子比较多啊……话说因为猫耳和猫语尾魅力增加了三倍啊。」 「是这样吗。看来我也必须得更加融入到Zipangu的人们里。配备了猫耳和猫语尾就能在Zipangu传播主的教义了吗?」 「那就,太好了!至高无上啊,弗洛伊斯!」 光是想象,鼻子里就要喷出红红的东西来了。 『猴子!你果然还是喜欢弗洛伊斯那个牛一样的胸部吧!你个叛徒!』 (呜哇啊。冷不防地,信奈那张因嫉妒发狂的脸浮现在了脑海的角落里,身子颤得快止不住了。啊啊真是的,那家伙明明胸怀天下,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心眼小得跟针孔似的,不对,是小得跟针尖一样!) 良晴想着(不行不行。要是连思想都被信奈继续捆住了,就没法享受青春了,青春一去不复返啊!)使劲摇了摇头,这时候,大门再次打开,信徒们从里边出来了。 「我是负责本猫寺外交事务的下间乱亭。」 其中一人,是银发碧眼的大个子白人少女,身穿僧侣服装,却留着全发。喵向宗并没有硬性规定要剃发,取而代之,佩戴猫耳则是由教义所规定的义务。而且代替念珠的,也是陶瓷做的招财猫。 「啊,兰迪(译注:弗洛伊斯和乱亭互称「ランディ」,可能是葡萄牙语里天主教徒之间的称呼,实在查不到,求指教)?得你应该当上来Zipangu布教的修女了吧?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了?」 弗洛伊斯向旧友下间乱亭打招呼道:「你已经背弃教义了吗,真是遗憾啊。」可是,对于和弗洛伊斯意想不到的再会,乱亭心中却并无太大触动。 「主、猫神大人,还有显如大人是一样的。这就是所谓三猫一体的真理。为了显如大人,我已将此身奉上。」 碧蓝的眼睛中闪耀着炯炯的光芒。 「三猫一体?兰迪,你已经觉悟到了猫咪的可爱,变成异教徒了呢。确实Zipangu的三花猫可爱超群,可是这也太那个了吧。」 「弗洛伊斯。显如大人才更加可爱呢。不仅仅是可爱,也是世界第一有趣的人。我们切支丹已经忘记笑容了。是显如大人让我体会到了开怀大笑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圣经里全是让人流泪的故事,太阴沉了。而且教会还虐待猫,我再也不回去了。」 「怎么可能~。信仰那么虔诚的兰迪你……啊啊,我,吓得都开始头晕了……」 「稳住,弗洛伊斯!」 她好像是被显如和猫咪的可爱夺了魂儿啊,良晴一边撑着弗洛伊斯一边低语道。 「我自己也给Zipangu的佛教徒们施过洗,就算兰迪做了与此相反的事,我也资格指责她……不过,还是很受打击。」 「因为弗洛伊斯是冒死渡海过来的,所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然后,又出来一个人,是端正娇小的日本少女僧人。明朗的笑容如同小猫一般可爱,说道: 「我名叫下间挂布,嗯,和乱亭一同受命负责本猫寺的外交工作。此次,虽然很抱歉,不过对织田信奈大人发出的宣战布告也是出自我的安排。织田信奈大人太差劲了啊——,要是光和我们讨要军费还没什么,意欲攻占我们大坂本猫寺的土地然后在此修建自己的城池,这个果然还是太过分了吧。我对信奈大人将来的所作所为表示担忧,这么说是因为火攻叡山未遂之事,兼之信奈大人对出家人的厌恶也有些过度了,如此下去,我等当主显如大人的御体也将面临危险,这时候我们的名声就——顺便一说,我也在本猫寺的兵粮部门负责账目工作,大米稍微有些匮乏。因此,我们正在研究用小麦制成的名为『杂样煎菜饼』的大坂名产料理,正好我们准备过一阵子在全国开设杂样煎菜饼的店铺——」 这人貌似是那种话特别多,而且内容也跳来跳去的类型。 「慢着慢着!杂样煎菜饼到此为止,快把我的意思传达给显如啊!信奈计划攻击本猫寺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想要把你们赶走之类的也是误会!因为那家伙现在,正在专心致志地修造安土城呢!」 「情况好像稍微有点复杂呢,乱亭。去把真弓和冈田也请来如何?」 「弗洛伊斯是虔诚的基督徒也是彻底的非暴力主义者,而且猴子看起来也很弱的样子。我们两个就够了。猴子!要想通过这里,就得打倒我和挂布。」 乱亭的碧眼中精芒一闪,与此同时,猫耳的女孩子们一齐拿起了武器。 「我说过我是和平谈判的使者了啊!」 「兰迪。要怎样才能允许我们见显如大人呢?」 「这个嘛……」 「请由我下间挂布来说明吧。如果你们能表演漫才让负责本猫寺外交工作的我和乱亭两个人笑出来,就放你们进门。因为能够拜见显如大人的,只有擅长漫才的有趣之人。毕竟显如大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和无聊的人说话是会被搞笑之神抛弃的』。尤其是,关东人不能理解搞笑的精髓,所以对于他们能不见就不见,显如大人是这么考虑的。其实我也是从关东那边来的,正因为如此我在谒见显如大人之前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研究漫才。听猴子先生的口音应该不是关西人吧,嗯。然而,就算我长期接触来自各个地区的门徒,要推测你的出身地还是有点困难呢。跟哪个地区的方言一比都有点微妙差异啊。不过,很久以前就听说猴子先生在堺市开发了冲击性的新味章鱼烧,作为抱有在全国普及杂样煎菜饼这种野心的我来说,如果猴子先生一定要教给我贩卖面食的窍门的话——啊不过这个和谒见显如大人之事没有半毛钱关系实在是很抱歉。僧人就算开店卖杂样煎菜饼也没关系,这种自由实在是本猫寺的一大优点,的确不愧是浪速的出家人——」 「说的话太长了而且越说离题越远了!还有,内容很无聊!乱亭小姐,给我用一句话总结一下!」 「……一言以蔽之,如果你们能表演漫才让我俩笑出来,就允许你们去见显如大人。」 「既然如此那就放心吧。因为我可是来自未来,未来的日本不光是大坂,就算是在关东搞笑文化也已经深入人心了啊!不对不对别说是在关东,就连全国也已经普及了!而且我们也已经受过利休的特训了!」 听了我和弗洛伊斯小姐的漫才大吃一惊吧!看了我和弗洛伊斯的漫才开怀大笑吧!良晴卷起袖子鼓起了肌肉疙瘩。 就这样,良晴×弗洛伊斯组合要第一次当众表演漫才了——!在人前说漫才这还是第一次。 就算是逐渐变得相当习惯战场的良晴,这样果然还是会紧张。 对了,在大坂这个地方,漫才在某种意义上可是一个比战场还要严酷的竞争的世界! 下间乱亭她们的视线也因为「外地人也会搞笑吗」这种想法而变得锐利起来。 可以说完全就是客场比赛。 可是,一旦在这里泄气,信奈天下布武的构想必定会推迟十年。 良晴拿起了太鼓,敲起: 「哐哐起哐起,起哐起哐起哐起,叮叮——」 放出了漫才开始的信号。 「我是从未来过来的,相良良晴——」 「我是来自南蛮的,露易丝·弗洛伊斯。」 「两人一起——」  「啊啊,抱歉良晴先生。咱们忘记给漫才组合想一个名字了!」  「坏了!这样啊。奥赛罗……不行,暂时先起名叫哈姆雷特不是挺好的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突然蹦出莎士比亚来了,好吧了解了。」 喵向宗的女孩子们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 一不小心弄错『引子』了!(译注:「つかみ」,我觉得是应该是开场以后为了吸引观众注意力的第一个包袱,就是引子之类的。如果有了解漫才的人请指教!) 不对,根本就没考虑到在漫才里最重要的『引子』啊! 良晴心中大吼(我竟然会会会会!),冷汗不止。 姑且先改成大坂腔,用了大坂腔好感度能增加三成!良晴偷偷对弗洛伊斯说。 两人一齐,改用临阵磨枪的奇怪大坂腔再次开始了漫才。 「要说,弗洛伊斯。你,是从老远的南蛮过来的吧?」 「对、对喽。真是老远了呢。晕船晕的倍儿厉害。良晴先生你内样儿,也是从未来的日本过来的吧。」 「就是呀。不是我跟你吹,战国时代内点玩意我门儿清呐!」 「来了Zipangu让我大吃一惊的是猫啊。瞅见人们把猫当神佛拜,我,吓了一大跳啊。」 「在未来的日本,猫也是大受欢迎的!话虽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在未来老鼠是人气最高的啊!」 良晴先生,大坂腔,大坂腔!良晴被弗洛伊斯掐了一下脸蛋。 「哎呀,还真是。对不起,继续吧弗洛伊斯!」 「嘛玩意儿,耗子?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在关东,有个叫耗子乐园儿的梦幻岛呢。去了内孩儿,能瞅见老么些个耗子。不过要进去你得掏钱。耗子们在海边儿上盖了一倍儿大的城堡。跟战国时代的本猫寺真是忒像了。」 「得掏钱才让看耗子啊,耗子不是让猫吃的么?不明白未来人脑子里想的嘛啊。」 「老话说『穷鼠噬猫』。跟人类世界一样,估计动物世界里边儿耗子也能跟猫玩儿下克上。」 突然,爆笑声席卷而来……这是不可能的。 吁——吁——,真没劲喵!下边玩儿命地喝着倒彩。 未来是拜老鼠的这不说瞎话喵!不满的声音汇聚成了大合唱。 听着假冒的大坂腔浑身起鸡皮疙瘩!下间乱亭严厉地批评道。 精通数百种方言的下间挂布,对于这俩人的冷门漫才的评论,依然是内容少得就三句话。 「良晴先生。貌似瞎蒙的大坂腔反而效果更差。还是像平常那样说话就好。」 「是这样啊。好像提前准备老鼠包袱完全是个失策啊。就像在阪神的粉丝面前一直说巨人的事一样(译注:就像当着泰达粉丝的面一直说国安如何如何一样)。看来得换个包袱了。」 「可是,咱们剩下的其他包袱还有什么啊?」 「还有把利休逗笑的那个胸部的包袱呢。搞笑之路充满了荆棘,速成漫才师光靠说台词就想大受欢迎,终究还是太难了。我一会要变成色老头儿,所以尽情地把我骂成垃圾渣子砰砰地揍我吧。虽然有点对不起弗洛伊斯,不管了,也只能这样啊!」 「诶诶诶?不,不要啦。我身为主的新娘,在大家面前表演这种淫荡包袱是会触犯罪责的!而且,要对良晴先生又打又骂这种事……」 「这是为了回避战争,是为了救芸芸众生的命,给我想明白点啊!弗洛伊斯的吐槽,能让这个国家的历史朝好的方向改变啊!」 「嗯嗯。既然这样,我也无法拒绝了……咳咳。」 良晴把从千利休那里买来的特大号折扇递给弗洛伊斯,让她用白嫩的手掌握着, 「现在开始要抖那个胸部包袱了,用这把扇子对着我使劲吐槽,别手下留情。卯足了劲儿照我脑袋打。」 这样仔细嘱咐道。 喔喔——,那个巨大无比的折扇是什么东西喵?莫非是要用那个东西吐槽喵?还没见过这种漫才喵,是新时代的漫才喵,下边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喊声。 能成!如果是殴打型漫才的话!良晴嗅到了胜利的气味。 「所以说呢,那个,弗洛伊斯小姐的胸部真的很大呀,到底是什么时候发育起来的呢?」 咣叽! 扇子以闪电般速度,敲在了良晴的头上! 毫无迷茫,毫不留情,冷酷的一击! 「弗、弗洛伊斯,还没到包袱呢……再来,再来!」(译注:「あいてて、あいてて!」不明其意,求指点) 「请请请请请请不要问我这么羞人的事情!因因因为侍奉主的人是不可以撒谎的。就算这样,这种淫乱的问题……还是太下流了!」 「等下等下,后边可是重要的引子。」 咣叽、咣叽、咣叽、三连发! 「是说『抓』,吗?打算在公众面前抓我的胸吗(译注:「つかみ」有引子和抓两种意思)?这这这这个太不检点了,绝绝绝绝对不行!」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漫才里那个『引子』!」 「刚才一直狠狠玩弄我胸部的良晴先生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了!」 咣————叽! 这次,拍在了良晴先生的脸上。 「呜咕哦嘎!?弗、弗洛伊斯,慢着。这个大扇子,打人有点太疼了……坏了,鼻子流血了!?」 「对不起对不起。作为主的新娘,如果是为了保护贞操,必须得拼命抵抗,哪怕是把良晴先生打倒!」 「诶诶——。明明到不久之前向你撒娇的时候还使劲抱着我呢,为什么突然这样?」 「良晴先生以前都是抱着这种淫荡的想法和我忏悔跟人生商谈的吗?寡廉鲜耻!」 「因为是男孩子,没办法的嘛!要是被弗洛伊斯你抛弃,我就没有勇气在这个战国时代继续活下去了!求你了,就让我在这个丰满的胸部里再撒一次娇吧……」 「噫!?良晴先生,眼神好变态!?啊啊主啊,请您赐以宽恕!良晴先生现在被恶魔附体了!我要用这把神圣之扇驱逐恶魔!恶魔啊,请速速离开良晴先生的身体!」 咣叽! 骨碌骨碌骨碌——,良晴的身体滚倒在地上。 哦哦——,喵向宗的众人发出了欢声。 「想不到切支丹这么豪爽暴力喵!」 「再来再来喵!」 「狠狠教训那个猴子脸男喵!」 「呒。到此为止那个弗洛伊斯的吐槽居然越来越厉害了,不错不错。」 「被毫不留情地吐槽的良晴先生那边,才是高手呢。一边挨打一边把肉体损伤控制在最小程度内,这就是日夜刻苦练习耍呆角色的证明。肯定是在和主君织田信奈相处的时候积累的经验。不过说到我的面食生意……」 满脸鲜血地伏在地上的良晴,用力竖起大拇指微笑着。「漂亮。成功了弗洛伊斯……不过,我的三半规管好像破了……脚软,站不起来了……」留下这些话,良晴就这样趴倒在地上。 「对不起很抱歉良晴先生!刚才的吐槽不是真心的,而且还狠狠打了你,请原谅我!」 「弗洛伊斯,照这儿踩!别犹豫,踩我脑袋!这样就能让大家笑了!咱们就赢了!」 「这样的事我办不到!呜呜呜。良晴先生,我抱着你,请赶快站起来吧!」 「怎么可以这样!好了,赶紧像观众期待的那样踩我,跨过我的尸体!到显如那里去!然后阻止战争!拜托了!」 「……良晴先生……你要给大家带来和平的愿望,居然如此之……简直就像背负着十字架登上各各他之山的主一样崇高。既然如此,我就专门当一次背叛者犹大吧!」 弗洛伊斯一边向天空划着十字一边热泪盈眶。良晴放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变成色老头吧!! 「嘿嘿嘿,这才是弗洛伊斯小妹妹。所以说,奶子是什么时候开始鼓起来的呢?大约从几岁开始?鼓起来的时候什么感觉?咋样?嘛样儿的?奶子沐浴在周围大叔们淫荡的视线里觉得羞羞么?」 「……只有这个,我不想回答。」 弗洛伊斯失去了表情,动真格地把全身的体重加在脚后跟上猛地踩了下去,狠狠地碾着良晴的脑袋。就这样,良晴失去了意识。 喵——。 喵——。 喵——。 成了。 感觉吧,说是漫才大受欢迎,倒不如说是单纯是发情的色猴子被虔诚的天主教女子狠狠教训的场景,博得了众人的喝彩。不过在搞笑的世界里规则是没有用的。能得着好儿你就赢了。战国时代又没有PTA,无需自主规制的虐待暴力艺术肯定能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来。做好了被踩觉悟的良晴,赢得了这场战斗。 不过到了最后的关头,弗洛伊斯貌似是认真地想要保护她自己的身体的样子。 「嗤嗤,莫非弗洛伊斯现在已经掌握了吐槽之力了么。漂亮,合格了。我去将你们引见给显如大人。」 「请两位通过这扇大门。」 下间乱亭和下间挂布做出了『合格』的判定。 就这样,良晴和弗洛伊斯在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终于得以晋见本猫寺当主,显如。 通过本猫寺大门之后,良晴大吃一惊。 战国时代的摄津国,洋溢着一种奇怪的能量。如果说,让这股能量朝着名为『商业』的方向开花结果的,是国际贸易都市堺市,那么在本猫寺,这股能量爆发的产物就是『信仰』。然而虽说是信仰,却并非严格禁欲的那种,反而给人一种朝着搞笑和敬爱猫神大人这种健康向上的方向发展的感觉,的确很适合战国动乱时代的大坂。 这是在民风质朴的关东不大容易想象的轻率能量全开的状态。 「这、这就是本猫寺的庐山真面目么?简直跟阪神甲子园球场一样!?」 确实如此。 相当于城池『本丸』的部分,建有一座供显如和喵向宗门徒进行集会的大集会所。 这座建筑物,像极了古罗马的斗兽场。 全部都是石造的圆形观众席。 铺在广阔的中央部分的绿色草坪。 这些多半是,以下间乱亭为首的南蛮人门徒协助设计的。 在那石制的观众席和绿茵场上面,集结着数万喵向宗门徒,正在「喵——」「喵——」地发出怪声,大多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显如大人,好可爱喵~!」 「被治愈了喵!」 「看这里~喵~!」 众人视线的末端,是设在草坪中央的台子上面站着的本猫寺当主显如,和旁边扛着漆黑大火枪『八咫鸟』的大个儿杂贺众首领。 「各位!!今天也精精神神的,空气很新鲜!光是活着就不算亏本儿!愿大坂在猫神大人的力量下越来越热闹!这里是显如大人扭!」 「咱是搭档的杂贺孙市。今儿个再来一次漫才吧!嗝!」 身穿超华丽红白条纹僧服的显如看起来气质刚强,却是一个身形小巧的小姑娘,如同理所应当的一般佩戴着猫耳和猫尾巴——不对,仔细一看,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地摇动着,说不定是真货。 这显如摆出一副招财猫的姿势「喵喵」地招着手,一副充满服务精神的样子,弄得门徒们顿时狂热起来。这幅萌系外貌,在现代社会就是一种作为偶像的天赋。 和显如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套着一身黑的搭档,杂贺众的首领杂贺孙市,这是一位比显如要年长高大的大姐姐。她脚底下摇摇晃晃的,却不是因为大火枪『八咫鸟』太沉,而是因为喝多了吧。 「每天一次,显如大人都会召集门徒亲自表演漫才。然后新的一天就从愉快的笑声中开始了。这样,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战国乱世中的产生愁闷也会一扫而光。这已经是本猫寺每天的惯例活动了。」 乱亭把良晴和弗洛伊斯领到了草坪席(译注:「芝生席」,一种不在观众台上的非固定坐席)的最前排,如此说明道。 「嗯嗯,畿内日夜战乱不休,百姓人心惶惶,我们本猫寺正如您所见,坚不可摧攻不可陷,正是武士们也不能对其下手的门徒们的乐园。」 下间挂布如是说。 「弗洛伊斯。即便战乱持续百年,大坂人民亦不惧之,也能凭借搞笑和猫神大人的力量,积极向上地活着。因为世间邪恶横行,就一味要求禁欲,和这样的欧洲信仰一比,这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文化。我当时受了不小的打击,于是投了喵向宗。」 「不过,这可有点偏激了呢。对方又有火枪……要是这么多的人用武力对信奈大人发起反抗,事情就不妙了。」 「武士和喵向宗是势不两立的。显如大人准备将这个混沌的Zipangu,再度统一于喵向宗的旗下。这是没有办法的。」 「怎么这样。这不是和信奈大人抱有相同的志向吗。在同一个Zipangu,志向相同的两人怎么还自相残杀呢。」 乱亭和弗洛伊斯并排坐在草坪里的最前排座位上,聊着这些东西。 这时候,显如和杂贺孙市的漫才也没断。 「显如的梦想呢,是把猫神大人的教义传遍日本,给这个国家带来和平扭。孙市的梦想是什么扭?」 「说咱么?咱的梦想呐,就是靠火枪和漫才扬名于世,然后把那个不知道打哪儿呆着的『天下第一的男人』找出来!因为别看这样咱也是个纯情少女呐——。啊哈哈哈。」 「天下第一的男人?是像浅井长政那样娇艳欲滴的美男子扭?对孙市来说好困难扭——」 「才不是那种长得跟娘们一样的小白脸呢。天下第一,说的是胆子天下第一大的男人啊——!这年头儿,把打仗这事儿交给姑娘家家的废物男人越来越多了是吧。咱也曾游遍诸国,寻找天下第一的男人,但是找到现在还碰不见好男人呐~」 「胆子大的男人,扭——。孙市屁股挺大的扭——」 「用你管啊!」 「安产型的屁股扭」 「咱还没生过孩子呢!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咱还是黄花大闺女呐!」 「得了吧你。明明是个天天晚上喝了酒浑身发热的好色女。」 「好色是好色,也不是跟谁都能干那种事儿啊。不是天下第一的男人,咱才不情愿让人占了身子呢!」 「这女的真麻烦扭——。就算找到了,结果人家说『不要大屁股女人』该怎么办扭?」 「到那时候就用这把八咫鸟一枪崩了他!」 「……没人要的女人真可怕扭~」 「用你管啊!得说是,用情深的女人吧!」 「各位要注意,变成孙市这样的老处女之前,还是赶紧找个老公比较好扭~。一直挑三拣四的,时间越久可挑的男人就会越少扭。」 「别扯了!咱还年轻着呢!估计显如你也没男人吧!打一出生到现在都一直闹男荒,啊哈哈哈哈!」 「显、显如大人年纪还小所以没关系扭!」 「最近武家的公主们好像十岁就有结婚的了呀——」 「太次了吧。还有这种变态扭。待到显如统一天下之时,定将这群锣粒控男消灭干净扭!」 女孩子之间充斥着大坂腔的漫才,在现代人良晴听来,基本找不出什么笑点,可是那帮门徒女孩子们却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毕竟说…… 「孙市!今儿个咱的屋子的围墙修好了!」 「诶(围墙)~」(译注:感叹词“诶”和“围墙”同音。) 就这种让人头疼的无聊笑话,也能让大家笑得排山倒海差点把整个本丸给掀了。 要是在现代的公司职场里,上司跟部下扯这种屁笑话,很可能就被认定为职权骚扰了。 一直以为上方漫才这东西应该要更加进步才对,唉,原来它在过去的战国时代就是这种货色么。就在良晴刚要开始觉得腻了的时候。 「孙市!显如的名字,汉字写作『犬』『女』,读作显如扭!其实显如是狗神大人扭……骗你们骗到现在对不起扭!」 「白痴啊你!你这不长着猫耳朵了吗!」 「疼疼、疼疼疼。别用力拽扭!耳朵快揪下来了扭!」 那个好像是真的猫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良晴向下间挂布问道。 「因为那位大人就是活生生的神明,猫神大人。历代本猫寺当主都继承了猫神大人的血统,都是长着真正的猫耳猫尾巴生出来的。详细说明的话,实在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关于本猫寺荣枯兴衰的故事,嗯嗯,那个啊,追溯到以前——那个啊,话说故事的开端是在很久以前镰仓幕府统治着日本的时候——」 「显如大人既是人类,也是猫神。是半人半神。是一位尊贵的大人。」 下间挂布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废话了,所以乱亭果断地抢先进行了说明。 「这么一说半兵卫也一直在用着式神,战国时代真是什么都有啊!」 「在Zipangu,猫是治愈人类灵魂的福神。」 「我是爱狗派的耶。别管是猫还是狗,在未来的日本都只是宠物而已。宠物就是家里饲养的玩赏用动物。」 「……居然。胆敢说猫神大人是区区人类所能饲养的。不可饶恕!」 就在乱亭和良晴间即将演变为一场论战的时候。 「这是为啥——啊!」 砰!!!! 对着显如(那依然没完带散)的耍呆,孙市插入了吐槽,可这吐槽方式却过于骇人了。 她用大火枪八咫鸟近距离对着显如的腹部,果断地砰就是一枪! 哎呀,当主和搭档之间爆发流血内乱了么? 咯?显如死了啊死了!良晴吓了一哆嗦。弗洛伊斯则是「啊啊,主啊」垂下了头。 「打住,扭!火枪打人可疼扭!」 刚刚还骨碌一下滚倒在地的显如却毫发无伤,并且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给了孙市一脚。 这下,门徒们的狂热到达了顶峰。 「慢着,咱刚才打的可是实弹?你为啥没死啊?」 「那是因为,显如我是活神仙扭!区区火枪子弹屁都不算扭!鉄砲とかけておねこさまととく。その心は、どちらもタマが肝心です(这句话我看不懂,求解)喵哈哈哈哈哈,喵哈哈哈哈哈!」 「呜哇,这不扯淡么。靠,不管了!吃屁股吧你!」 孙市一下子掀起了和服的下摆,把屁股对着显如啪啪地拍着。她穿着丁字裤一样的兜裆布,白桃般浑圆的屁股几乎看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上方漫才啊,实在是够下作的。孙市的拿手好戏就是在舞台上亮出屁股哗众取宠,以至于得了个别名『吃屁股孙市』。门徒的女孩子们仅仅是貌似很愉快地「喵——♪」地笑着,可是, 「兜、兜裆布!那个是,兜裆布——!」 骨子里还是个纯情少年的良晴,一下子满脸通红,不由得垂下了眼皮。 「门徒全都是女孩子,所以可能拍屁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可是啊,孙市姐姐,既然你想在漫才上称霸全国,塑造形象的时候最好也考虑一下男性粉丝哦。」 砰!!!!孙市举起大火枪对着空中开了一枪。在如雷的欢声中,漫才终于结束了。 「不对,慢着。孙氏姐姐穿着兜裆布的模样给人印象太深了所以忘了问了,显如中了枪居然又复活了!而且还没受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奇迹(LZ:这是我第一次恶搞,校对润色时候会删掉的)。正如圣经上也记载过的,神子死而复活一样。在这个极东的岛国居然每天都能看到这种奇迹,我真是太幸运了。」 「好啦,这里就请允许我给大家作一下解释吧。因为显如大人是拥有半人半神的特别体质的,区区火枪子弹自然是伤不了她的。顺便一说杂贺孙市所使用的大火枪,其子弹威力嘛,据我的计算是在普通种子岛火枪的三倍以上,其根据是——」 这就是神子的奇迹,难以置信。怪不得兰迪弃教了。弗洛伊斯死死地攥着十字架,流下了冷汗。 有什么窍门么?这是变戏法吧?良晴充分发挥了现代人怀疑精神。 「在我处的那个时代,连让巴黎埃菲尔铁塔消失的魔术可都有呢?但既然是半个妖怪,这种境界的即便不设置机关那早饭前也……前鬼说他不擅长对付种子岛,不过比起令人怀古的阴阳师所召唤的式神们,显如这一代可要新很多,用英语说就是“Next Generation”,所以说不定反而和火枪对胃口呢?」 「显如大人已经离开舞台去了会客室。说是要和你们二位见面。」 亲眼目睹了战国时代偶像显如的超凡领袖魅力和人望,良晴再次下定了决心:「假如里边没有猫腻的话,不仅仅显如怎么打也打不倒,喵向宗的门徒也会无穷无尽地冒出来。跟这帮人打起来绝对是大大的不妙。」然后走向了会客室。 弗洛伊斯说着「我,开始头晕了」一脸担心地紧紧抓住了良晴的胳膊。 「这个与我的常识截然不同,让人难以想象是信教之人的集会。和佛教等其他宗教和也完全不一样,老实说有点害怕。」 「是啊,也没有庄严啊虔诚啊之类的气氛呐。不过没关系弗洛伊斯。就连武田信玄也就是胜千代,同我都有过一番唇舌交锋,我现在也是被人称为『哄人精良晴』的男人了。肯定有什么办法的。」 「有吗?」 「有。武田信玄之所以能继续活下去,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存在。所以为了救信奈脱离这个危机,我不论付出多大的牺牲也必须得和本猫寺达成和平协议。这就是所谓的赎罪吧。不过,我一定会保护弗洛伊斯的,放心吧!」 「……Obrigado(谢谢)。」 你还真是个『哄人精』呢,良晴先生。弗洛伊斯露出了微笑。 …… 在会客室里,四人脸对着脸。 织田家的代表良晴,和负责仲裁的弗洛伊斯。 本猫寺当主显如,和杂贺众的头领,扛着八咫鸟的大个子杂贺孙市。 干部下间乱亭和下间挂布退到了外面。 这里姑且,算是个茶室。 「喵哈哈哈哈!相良良晴。你果然和传言一样是个猴子脸喵!戴上猫耳似乎也变不成猫喵!」 结束了漫才后洋洋自得,小小的身体里充满了无穷斗志的显如,扑簌扑簌地摇着猫耳活泼地笑了。 「良晴先生,一揆众目前可是随时都可以出动。一旦这次交涉破裂,大坂、伊势、近江、三河马上就会乱起来。京都我们也要了。」 开朗而豪爽的孙市盘腿坐着,用硕大的茶碗咕嘟咕嘟地玩命喝着茶……哦不,喝着酒。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全然不顾。 慢,貌似能看和服里面……咕嘟(咽唾沫)。终于,良晴打算要把视线别向孙市那边了,可这时脑中又浮现出吼着『出轨了吗,猴子!?』的信奈那张怒不可遏的脸,一下子吓得哆嗦个不停。 唉,这样的我可不像我。完全成了跟那帮被名为基督的良心监视着的天主教徒一样的家伙了!良晴暗中恼道。 以后我一辈子都得这德性了么?虽说我喜欢信奈,可这简直就是信奈恐惧症嘛! 「信教之人不可参与战争。那些说信奈大人攻打本猫寺的流言蜚语,不值一信。」 弗洛伊斯辩驳道。可显如却毅然回答:「就算这是没有根据的谣言,将来定会发生冲突。」 「不能再任由好战成性的武士们在日本横行下去了扭。那帮人,太阴沉了扭。他们已经把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笑容抛在脑后了扭。之前织田军和武田军的交战,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郁闷悲伤过度扭。用欢笑和猫神大人的可爱来疗愈人民才能让和平第一次降临日本扭!现在的日本需要的不是荒暴的神,而是带来幸福的神扭!」 年纪尚幼,一直「喵哈哈哈」地笑着的显如,好像头脑出人意料地敏锐。她可不仅仅是可爱。 不愧是一生下来就作为本猫寺的继承人而养大的。良晴赞叹道。这下子,不使出全力是说服不了她的了吧。 「不能让对搞笑精神一无所知而且还满身味噌臭的织田信奈这种人天下布武扭。和显如不错的武田信玄,领地在甲斐这种乡下地方这点起了不利作用,也轻易无法上洛扭~。这时候就让显如大人我,实现天下布猫的宏愿,把日本变成欢笑的大国给你们看看扭!喵哈哈哈哈哈!」 「本猫寺的门徒里,原本大多数就是贫寒武家的二女三女和因为战乱荒了田地的农村孩子。关键是大家除了本猫寺就没地方可去了啊——。反正这人生也看不见明天,听天由命吧!破罐破摔吧!就是这么回事儿。别管怎么着还能打仗呢。嗝!」 醉醺醺的孙市瞄着良晴的脑袋端起了八咫鸟。 「咱是纪伊的乡下武士。谁的号令也不听,是个天衣无缝的女人。既不是喵向宗的门徒,对天下也没有兴趣。只是因为跟显如说漫才很快活,才留在这儿的。让这个无趣的世界变得有趣,因为这就是咱的信条呐。想要束缚咱的家伙,哪怕是权倾天下的织田信奈,也让她变成咱的枪下亡魂!啊哈哈哈哈!」 「慢着慢着。我跟显如不一样中了枪肯定得死啊!住手住手!」 「biang——!」 「呜哇啊啊啊啊!我脑袋中枪了已经不行了!弗洛伊斯快逃命啊啊啊!」 「……什——么啊,我还没开枪呢。白痴啊你!胆子这么小啊。啊哈哈哈哈!」 「可恶!这不给我吓漏了么!」 「太弱了(LZ:「くっさ」是冲绳话,1609年琉球才让萨摩军给占了,再考虑到琉球人过了许多年才开始说日语,杂贺孙市穿越了至少100年)。居然吓出屎来了。这么弱啊!啊哈哈哈哈」(译注:作者玩了一个非常无聊的文字游戏。「くそ」既表示“可恶”的感叹之意,也是“大便”的意思。动词「ちびる」是漏的意思,也专指滴答尿。良晴的意思是“可恶!给我吓尿了”,孙市理解为“屎,给我吓出来了”。) 「真下作扭!真是最差劲的使者了扭!」 「大便这种东西才没有吓出来呢!你们的吐槽和耍呆都过时了,太落后了!特别是耍呆的一点都不呆!简直就是古典艺术啊!」 啊啊可恶就让我给你们看看简练利落的现代搞笑吧!良晴的这种愿望无比强烈。可是,不断向新颖奇特的方向飞速发展的现代搞笑,大概不符合淳朴的战国时代的审美观吧。 「正是因为在这种乱世人们才需要欢笑,的吗?这么一说,主也教导我们说「人并非只有面包就可以活下去(LZ:求高手把这句话变成古汉语)」。我好像明白了。兰迪弃教的理由也不知为什么貌似有点明白了。不过要是打起仗来,你们也会失去笑容的哟?」 弗洛伊斯道。 「一旦我显如打败织田信奈,终结武士的时代,和平就会降临扭。听好了扭,伴多连。那些在战国乱世中不知道明天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们,想要治愈他们的心,有两种药扭。」 显如曰。 一种是,名为眼泪的药。 「同情的眼泪,共鸣的眼泪,感动的眼泪。虽有各种各样的眼泪,一哭出来,堵在心里的东西都会随着眼泪流出来,心里就痛快了扭。你们异国切支丹的教义之所以能够以浩大之势席卷整个日本,也是因为切支丹擅长说一些让人潸然泪下的话扭。大概意思是教祖被弟子背叛了,承受了拷问然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经过这种郁闷的故事发展,然后奇迹般地复活了!之类的,感人之处如同巨浪一般涌来,真是超级讨巧的骗眼泪故事扭。活泼开朗如显如我,听了乱亭的圣经故事也有点哭出来了扭。」 不知道是想起了圣经里的哪个故事,显如汩汩地流下了眼泪。 「让人流泪并不是教义的目的。主的教义简单来说就是,所有的人类自出生起都罪恶深重,然而,主代替我们一人背负这所有的罪恶。」 「就是这里,跟开朗地大坂人完全不符扭。为——啥大坂人一出生就得背负罪恶扭?遭受了战火无家可归,又失去了至亲才跑到本猫寺来的这些年幼女孩子,何罪之有扭?」 显如打开窗户,向聚集在绿茵场上的门徒女孩子们欢快地挥了挥手。大家都「喵——」地欢呼着。 「那些孩子们没有罪扭。如果有,也是京城那些堕落的公卿,还有整天打个没完的武士们的责任扭。我们本猫寺的活动宗旨,就是为那些饱受乱世之苦的孩子们提供安全的场所和食物,还有心灵的平静。要不是世道这么乱,本猫寺也就是一间小小的养猫寺庙而已扭!」 良晴和弗洛伊斯也不得不承认,显如虽然年幼,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被人奉为救世主的原因,好像也有些明白了。只是,「呜喵~」地露出笑容,啊啊呜啊呜咬着喜欢的鲣鱼干的样子还是和她的年纪相符啊。 「是这样啊……在这个纷乱的世道生存下去的艰苦,也许正是我们天主徒称其为『罪』之物。」 「啊——啊——真是让人郁闷扭——。显如我作出来的药,是笑扭。无论世道多么乱心里多么不安,只要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哎呀,真是不可思议,心情一下子就畅快起来了扭!罪恶之类的一开始就不存在,还是这样想比较轻松比较好扭。战乱不断的日本现在需要的是,笑容和喜欢可爱猫咪的一颗心扭——。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还特地找罪受真是多余扭!光是活着就不算亏本儿扭!正因为是这种乱世,才应该向前看,保持愉快的心情扭!这就是显如大人教义的根本所在扭。」 抚摸着巨大的陶瓷招财猫,显如高声宣言道。 嗯嗯。虽说是用招财猫顶替了大佛,姑且,也算是大乘佛教的一个流派吧?不对,要说的话应该是类似慈善事业团体吧?良晴绞尽他没有几两的脑汁,点了点头。 被长达百年的战乱折腾不休的百姓们,心中常常是忐忑不安的。生活就是一种痛苦。也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就在这时候却偏偏想到「靠搞笑恢复精神吧!」,的确是太像大坂人了。本猫寺的势力如此壮大起来或许也可以说是时代的要求吧。不过,想要自己这帮人执政这点显然是做得过分了。 (显如在用她自己的方法拯救民众的心灵。要是她不发起一揆,只说漫才该多好啊。) 显如和良晴暂时对瞪了起来。 可是,良晴无论如何也没法不去在意显如头上那对猫耳扑簌扑簌地动着这种滑稽的景象,实在是维持不了严肃的表情。 「等,别逗我笑啊!可是严肃的场合啊,这里。」 「显如最害怕郁闷的气氛了扭。话说,织田信奈没送贡品过来吗扭?」 「那个抠门的信奈怎么可能送这种东西过来。倒不如说想让本猫寺掏钱给她呢。」 「……果然那家伙是显如的敌人扭。好歹给我送点鱼过来扭。顺便告诉你,正如你所见显如非常喜欢鲣鱼干扭。啊呜啊呜。」 「嗯嗯,简直就是只猫啊。那么木天蓼怎么样?」 「扭、扭——!?」 良晴话音刚落,显如立刻面无血色。身体哆哆嗦嗦地颤抖着两眼含泪,一边摇着尾巴一边躲到了孙市的背后。 「木木木天蓼不行扭!那、那东西太可怕了扭!不行扭、绝对不行扭!要是给显如用这个,显如就,啊哇,啊哇啊哇啊哇——」 「唔——嗯,说得简直就跟『别过来!千万不要过来呀!』这种感觉一样啊。看来我也只能从怀里拿出木天蓼了啊。」 「别拿喵,别拿喵啊啊啊啊!」 「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看咱一枪毙了你。」 负责保护显如人身安全的杂贺孙市,端起八咫鸟对准了良晴。 「呵呵。面色如常,没想到胆子还挺大的嘛。」 「开玩笑而已。我不是说过我是和平使者了么。」 「听好喽?虽说是她是天下无敌的显如大人,但是木天蓼可是显如的头号天敌。一旦中了那玩意显如可就废了,身体里猫的灵力就会消失。所以不许再提木天蓼这句话了,记住。」 「知道啦。那我带只老鼠过来总行了吧?」 「扭——。什么啊,没带木天蓼过来吗扭。松了一口气扭,孙市。」 「啊,乖啊乖啊。吓得哆哆嗦嗦的显如也很可爱呐。」 「织田信奈的家臣真是一点像样的地方都没有扭。一边说自己是和平谈判的使者一边态度还这么嚣张扭。」 其实跟刚才说的一样,木天蓼已经准备好带过来了,可要是当着孙市姐姐的面拿出来肯定就没命了。良晴提心吊胆地喝下一杯茶。 知道忍者五右卫门应该就潜伏在附近,所以勉强能保持冷静。假如五右卫门不在,在压迫力远超成排种子岛的超大个八咫鸟面前,没准早就失禁了。话说要是五右卫门不在这里该怎么办呢,她不在的时候也挺多的。越想越害怕了。 刚才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的弗洛伊斯开口了。 「……那个……欢笑会带来幸福,我觉得这种教义挺好的。可是若不常常律己,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下罪孽。比如说,良晴先生一看见女人的胸部立刻垂涎三尺是一种罪,生下来就长了一对迷惑良晴先生的下流巨乳的我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子。」 「不是这样哦弗洛伊斯!女孩子的大胸可是能够抚慰男人啊!我一直这么说对吧?再自信一点啊!」 「……哈啊。不过,我再也不会让良晴先生摸了哦。良晴先生对我的胸部撒娇的时候,明显在想着淫荡的事情,漫才修业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是为了让弗洛伊斯吐槽的演技啊!!……得有一半是!啊啊,弗洛伊斯这样的美少女居然一生不婚,实在是太可惜了!上帝真是太造孽了啊!」 「喔——喔——。织田家的使者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扭。顺便一说,在本猫寺就算是僧侣也能自由自在地结婚和离婚扭。我们这边比较对你的路子扭。」 显如笑眯眯地看着良晴。 「啥啊,原来喜欢年轻姑娘的乳房啊。真是小鬼啊。啥时候开始能对咱这圆圆的桃子一样的屁股兴奋起来,你就长大啦!啊哈哈哈哈!」 喝多了的孙市闹着玩似地抱住了良晴。这时候良晴在幻觉中看到了信奈怒吼着『猴子,原来你不光喜欢大乳房还喜欢大屁股啊!你得有多下流啊!』。良晴忽然发觉道,没想到有女朋友的现充也挺辛苦的。 「总而言之!欢笑和眼泪,哪个都有不是挺好的么?日本可是有八百万神明在此,这方面的特质是自由放任的,不,是豁达包容的,所以就是天主教徒和喵向宗应该也能和平共存啊。像信奈那样喜欢南蛮的被天主教徒的眼泪感化,喜欢搞笑的家伙在显如的漫才里得到抚慰。这样不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么!只要你们解除了武装,就是信奈也不会跟本猫寺开战了啊我说!」 对于宗教人士武装起来掀起战争之事,信奈是极度厌恶的。这次的一揆一旦开始,就会演变为长达十年的战争。而且信奈是无论如何苦战也绝不会放弃天下布武的梦想的,你们之间的宿怨就会越积越深,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没有欢笑的土地。就这样,良晴拼命地劝说着显如。 信奈到底能不能真正达成天下布武的目标。 在良晴的考虑范围内,必须得跨越两个难关。 一个是,将『本能寺之变』的发生防患于未然。 另一个是,避免和本猫寺长达十年的战争。 毕竟那个『甲斐之虎』武田信玄依然健在。要不是出现了斋藤义龙反水这种奇迹,斋藤道三的军队肯定会在『岐阜之战』中被信玄率领的武田骑兵队彻底粉碎。再加上信奈为了救援道三放跑了浅井朝仓联军。而且可以与信玄比肩的战国雄主上杉谦信也盘踞在越后,在中国地区毛利家也自成一大势力。所以织田家目前是四面受敌。要是这时候再加上本猫寺的一揆,织田军就无法自由行动了。趁织田家像打地鼠一样对付各地掀起的一揆之时,信玄不久再次开始上洛。事情变成这样的话,估计织田家就支持不住了吧。 深知此事的良晴,现在必须做好这件一生中最重要的工作。 「现在住手还来得及。给女孩子们灌输『死了就能去猫极乐』这种教义让她们白白去送死是绝对不可以的。按弗洛伊斯那样说,这个才是罪恶!人类,自当生如夏花之绚烂!」 感受到了认真起来的良晴的迫力,显如也禁不住畏缩了。 第一次,作出了年幼少女那般温驯可爱的表情。 「……『猫极乐』的教义,原本是为了安抚害怕因战争饥荒和瘟疫而死的百姓们的权宜之计扭。」 「可是现在已经成了『在一揆中就算战死了也能去猫极乐,所以淡定点!放心吧!』这种话了吧。我说错了吗?」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扭。相良良晴,你也看见了,因为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不知道哪天才是个头,本猫寺的门徒们每天都狂欢着,反正都豁出去了,所以早就憋不住想要揭竿而起了扭。在爆发起义之前,让下间乱亭他们指挥门徒然后对武士们发动一揆,这是目前最妙的一招棋扭。我们本猫寺和武田信玄还有中国地区的毛利家关系很好,敌人自然就是织田信奈了扭。」 咱们杂贺众端起火枪打仗就是做买卖,啥时候战死都是得偿所愿,这点早就想明白了。不过门徒们越积越多的郁愤,已经不是咱们光靠漫才就能阻止的了的了。杂贺孙市如是说。 「嘛,变成现在这样都怪那帮折磨老百姓的武家人。把攒了好久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出去有啥不对的?也只能这样了啊。啊哈哈哈,你再来一杯咋样?」 原来是这帮群情激奋的门徒们就连显如都控制不了了么……良晴束手无策了。不过目前战端尚未开启,应该还来得及。赶紧琢磨个对策出来啊……! 「啊啊……这样发展下去,和欧洲的宗教战争一样的悲剧在日本也要上演了……良晴先生,无论如何,必须阻止他们。」 弗洛伊斯握紧念珠祈祷着。 「弗洛伊斯。欧洲的宗教战争是怎么回事来着?我对世界史没日本史那么清楚。」 「……说起来让人惭愧,从过去开始欧洲的基督教就分裂为两大势力,在各地征战不休。以罗马教皇陛下为中心的是传统天主教,与之对抗出现了不承认教会权威名为新教徒的新生势力,双方互相憎恨,在各国挑起战端。」(LZ:东正教被作者无视了么。宗教改革引起的战争,说白了不是宗教战争,而是新生资本主义和旧封建领主的阶级斗争。另外,八次十字军东征那才叫真正宗教战争呢,作者也不提。不得不说作者对世界史的了解跟良晴还真是差不多……) 这么说来,这些内容在教科书上看过啊。良晴恍惚忆起。 「啥啊,原来南蛮也成了下克上的世道啊。人类这玩意,在哪呆着都这德性。嗝!」 「就是就是扭。这股潮流已经挡不住了扭。」 「不对,来自未来的我,为了改变这股错误的潮流,在这里向你们宣言!孙市姐姐很强,可以说是火枪女神。而且门徒的数量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本猫寺是无法攻陷的。这场战争会长期陷入泥沼之中,即便这样最后胜的还是信奈!因为信奈在天下布武的前方还有一个更远的志向!这个宏伟的梦想就是驶向广阔大海的对面!这点就是你们的决定性差距!」 这些话一定得对信奈保密啊,因为要是告诉信奈未来的事情,我的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良晴握着弗洛伊斯的手拜倒在地,来了个闪亮登场。 「至少我从游戏里记住的历史是这样的!不过游戏里没有出现叫本猫寺的寺庙呢。」 扭扭,显如退缩了。 「骗,骗人呢吧扭。只要没木天蓼就是不死身的显如大人我,怎么可能输给被火枪一击就到底不起的织田信奈扭。」 「就是。咱只要有心,突击到信奈的本阵里,用这八咫鸟一枪就把她撂倒。」 「既然你是从未来过来的,那就拿出证据看看扭,证据!」 「古时的上方漫才里也有『把脸拿出来啊,脸』这种包袱啊。这么说来,」 「喂,猴子。别拿漫才的事糊弄过去,扭。」 「简单来说吧,本猫寺的势力是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各地的吧?虽然战力巨大,但是没有一个总头领。所以就算局部战能打赢,一旦信奈组织好正规军团就能依次各个击破。」 「瞎说扭!本猫寺和武田信玄还有中国的毛利家过从甚密扭!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击破扭!」 「显如你是不死身,可门徒们要是说了『死了就能去猫极乐』这种话,纵火狂信奈肯定会把她们化为熊熊烈火!唉,要是真变成那样,就算我被迫切腹也无法阻止了啊。嗯。最近,那家伙变得温驯点了,我觉得毕竟她还做不到那个地步……不过,要是被信玄和本猫寺逼到绝境就很有可能变成第六天魔王了。」 「明明是个猴子脸还想装内行,扭。既然如此一口咬定,那就给我看看你从未来过来的证据扭!莫非你是那些搞鬼骗人的所谓预言家扭?」 「就是。最近此等鼠辈越来越多了呐——。」 「嗯嗯。手机也已经送给信奈了,也没有其它的物证了啊。」 良晴先生,未来的人类也依然在各地延续着战争,积累着罪孽吗?弗洛伊斯一脸悲伤地问道。 「额……放心吧弗洛伊斯。在未来虽然还有战争,可人类也在一点点的进步呢。虽然也就是是一点点。因为有不进行战争而是和平地竞争这种文化啊。比方说奥林匹克什么的。」 傲鳞屁客?啥啊这是。想用猴子话糊弄过去是吧。孙市把枪口顶到了良晴的脑门上。看她酒劲已经上来不少了,一副糊里糊涂地快要扣下扳机的样子。 「奥、奥林匹克是各国之间通过体育运动进行竞争的和平盛典。所谓体育运动,也就是,蹴鞠啊相扑啊这种东西。举国上下全力互相竞争,不过由于不是真正的战争所以又不会死人,无论输赢都不会互相怨恨!」 「啊!良晴先生。那个叫体育运动的东西,也传授给喵向宗的大家们吧,好吗?」 「弗洛伊斯。这个,可以!就用这个办法!如果大家们能把攒到要爆发的能量倾注到体育运动里……兴许就能回避一揆了!因为虽然漫才没有胜负,可是体育运动有胜负啊!不用死人就能满足『想要战斗』这种争斗心了!」 全是猴子话听不太懂,不过农民和商人怎么可能会蹴鞠呢扭,那东西可是仅限于武家和贵族的游戏扭。显如鼓起了脸颊。 「显如这样姑且也算是个蹴鞠高手扭。那东西规则太多烦死了,一点意思也没有扭。」 「咱也这么觉得。看了这种高雅的玩意,心里一不爽就更想开枪啦!」 「知道了,知道了。那就让来自未来的我教你们最新式的南蛮蹴鞠吧!这东西可是让人热血沸腾!」 「「「南蛮蹴鞠???」」」 冲着担心着「能成功吗」的弗洛伊斯,良晴竖起大拇指「一定能成功,相信我吧!」,洁白的牙齿瞬间闪闪发亮。弗洛伊斯「好的」回以微笑。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良晴作为『和平使者』提出的影响终生的重要提案,也就是南蛮蹴鞠究竟为何物?且听下回分解。 章之五 南蛮蹴鞠交流之事 「五右卫门还没过来报告消息吗?」 虽然清楚自己给良晴留了一个月的期限,可信奈还是坐不住了。把虎御前山的防卫交给竹中半兵卫后,就率军从安土出发了。在前往大坂的路上,信奈军在天满森林一带遭遇到了喵向宗的一揆军,局势一触即发。 鉴于良晴正在本猫寺进行和平谈判,两方勉强没有动手开战,只是互相对峙着。 「喵——喵——喵——」 因为没完没了的喵——喵——声吵得厉害,柴田胜家一时意气用事道: 「呜哇哇哇哇!这根本睡不着觉!公主大人,我这就去把他们打垮!」 言毕便单枪匹马冲了出去,眼看就要变成一场大乱战。 可这时, 「信奈大人,不可以。一旦挑起战端,正在本猫寺和平谈判的相良前辈就性命难保了。请再忍一忍。」 明智光秀制止道。因此信奈在攻入敌阵咫尺之前,停止了进击。 一揆方亦是如此,由于没有得到显如大人的攻击命令,所以目前按兵不动。可是照这样下去,恐怕在显如的指示到达之前就会擦枪走火。 从筑在山坡上的信奈大本营望去,可以隐约看到远处的本猫寺大要塞。 此城并非岐阜城、小谷城,或者观音寺城那样的山城,而是依河川湿地为守,可称之为「水城」。信奈还没有攻打过这种大型水城的经验。本猫寺周边湿地居多,骑兵难以运用自如。而且在火枪数量上,也是获得杂贺众援助的本猫寺方占了绝大优势。守城方拥有大量的火枪,意味着此城用尽全力也无法攻陷。 不仅如此,离大坂海比较近的本猫寺就连海路也掌握了。若依靠海路运送粮食,要守几年都没有问题。 「这座城的确是无法轻易攻陷呢……虽然离开寺庙的一揆军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击溃的,可他们要是据守在本猫寺里,就是可以与固守小田原城的北条家相提并论的强敌了呢。」 信奈一边嚼着犬千代献上的『鸡翅膀』补充营养,一边焦急着:「啊啊真是的。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冒出来。想要尽量回避战争地达成天下布武,果然是太困难了啊。」 这回的敌人不是武家,而是宗教势力。只要良晴别丢了脑袋就好,信奈这样担心着,一直冷静不下来。 「……既然是良晴,肯定能成功。靠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哄得团团转是良晴的必杀技。」 犬千代给信奈打着气。 「这样啊。这回总有点不好的预感。为什么呢?」 「请放心。值得庆幸的是,本猫寺当主显如是女孩子。如果是相良前辈,肯定能说服对方。(译注:「口説き落とす」,这词还有“把女人搞到手”的意思)」 光秀乐观道:「前辈的外交谈判技术,特别是针对女孩子的谈判技术是出类拔萃的。」 「十兵卫,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要光是去和平谈判还没什么,可就因为是那个色猴子,我才觉得事情好像会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啊。」 「幸亏显如年纪还小。前辈虽然是个登徒子,但是只对年方妙龄的女孩子——对,就是十兵卫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有兴趣,所以在这点上是没有问题的。前辈立下这件大功之时,就是十兵卫和前辈的结婚之日。」 「是这样呢,那就好……不对,一点也不好啊!」 信奈命犬千代把安土城的图纸拿了过来,递给笑吟吟的光秀,按原先的行动计划告诉她: 「看。身为织田家的重臣,得建成这样的巨城之后才有资格结婚。坂本城那种水平还差得远呢。」 开始实施『结婚拖延战术』。 如果在这种地方被一揆军发动奇袭,一小会儿也支持不了,三分。看着沉迷在对良晴的爱恋中将战局抛到脑后的信奈,长秀打出了低分。 「呵呵,的确如此。坂本城确实是比不上安土城。可是没关系,信奈大人,我有一个好主意。达成和平协议之时令本猫寺离开大坂搬到京城,然后在大坂建一座巨城!大坂距离京城不远又临近濑户内海,故其作为称霸西部的据点是一块极好的地方!大坂离堺市也很近,肯定会成为一座既富可敌国又难攻不落的究极水城。成为一座不输给安土城的巨城。理所应当地,请把大坂这块土地赐给肯定能立下缔造和平这一功劳的相良前辈。至于十兵卫光秀我嘛,虽然极不愿意,还是要嫁到在大坂修建巨城的前辈那里去。」 「……非得跟我抬杠……你、你这个金橘子……(怒、怒)」 「信奈大人,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口才只是十兵卫光秀多得数不清的特技中的一个。唉……居然让那种令人失望的猿人前辈夺去高贵的十兵卫我的贞操,真是太糟糕了。要是前辈除了十兵卫以外还有其他新娘候补该多好啊,可惜命运总是一再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好,犬千代……」 犬千代举起手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光秀似乎没看见。 信奈已经忍不住想将光秀斩首了。 (照这样,一旦和本猫寺达成和平良晴不就被十兵卫抢走了吗!反过来说要是攻入本猫寺,呆在里面的良晴又会性命不保……到底该怎么办好啊!?) 不仅四面八方腹背受敌,还要和自己人私下争夺良晴殿。公主的烦恼日益深重,可唯独这点爱莫能助,十五分。丹羽长秀叹道。 ※ 良晴对本猫寺外女武将之间展开的修罗场毫不知情,还在劝诱着显如和孙市:「用草坪会场举行南蛮蹴鞠吧!」 代替战争,把热情灌注在体育运动上吧!就是这样的紧急提议。 不过嘛,一开始提出这个的还是弗洛伊斯。 让女孩子们挤得满员谢谢(译注:「満員御礼」,大相扑的正式比赛上客席满员时贴出来的字样)的集会场上,南蛮蹴鞠教学开始了。 「南蛮蹴鞠是个什么东西扭?」 「对啊。要说未来的球类运动,就是足球和棒球了。足球在国际上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大球类,不过要说符合大坂人性情的,还是棒球吧。毕竟,成为当称现代喵向宗的阪神老虎队圣地的预定的『命运之地』,就是大坂啊——。真是的,到现为止不知道在阪神粉丝那里遭到了多少恐怖对待。」 沉重的回忆偶然间浮现起来,良晴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忧郁,不过还是打定主意:「按棒球的规则来吧」。别管是那股狂热异常的劲头还是布局,总觉得这个集会场和那个甲子园球场极为相似,这就是决定采用棒球规则的原因。 「好吧。先是投手把球投出,然后捕手接球。为了阻止捕手接球,敌军的击球手用木棒把球打飞。要是打得漂亮,球飞到远处,击球手就赢了。要是把球打偏了或者挥空了,投手就赢了。其实还有更复杂的规则,不过暂且先三人打打试试吧。」 虽然战国时代没有捕手手套连指手套之类的,但是准备了类似的道具。是剑术道场使用的道具。唯独棒球不能拿蹴鞠用的球代替,所以良晴拼命地想着办法。 良晴把剑术道场用的护面和连指手套(与之类似的东西)交给了弗洛伊斯,恳求道:「捕手就拜托你了。我负责投球,你负责把球接住。有点危险,不过戴上护面大概就没事了。我也会瞄准正地方投。」 「我明白了。虽然有点害怕,可这也是为了和平。我,一定会加油的。」 扛着木刀的孙市道: 「让咱来击球也不错呐。」 说罢,当场走进了良晴用线画好的击球区。 「你行么?三次挥空击球手就输了啊。」 「诶,白痴啊你这小子。这球跟火枪子弹一比慢太多了,拿木刀打太简单了。」 「是吗?」 面对良晴投出的第一球,孙市道:「软绵绵的球,小菜一碟!」然后漂亮地……打空了! 其实良晴投出的是曲球,尽管他的水平仅仅是在菜鸟中算是有所心得。(LZ:这句话我不确定,暂时保留。) 弗洛伊斯「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好容易才用手套接住了球。因为是菜鸟的曲球,所以勉强还能接住。就算这样,在头一次看见曲线球的孙市眼里也属于魔球了。 「咋回事,刚才的球?拐弯了!为啥球在半路就拐弯了,太滑头了!要投就堂堂正正的投!胆小卑鄙也得有个限度!」 「哈哈哈——!南蛮蹴鞠里,可没规定球不能拐弯哟!」 「不爽!太气人了,你这小鬼!」 「孙市,输了的话可是有辱本猫寺之名扭。无论如何也要用木刀打到球扭!」 燃起了斗争本能的显如也越来越起劲地加油。 哎呀,观众席上的门徒们也喊道:「孙市小姐——!」「加油喵!」「狠狠教训他一顿喵!」,热情高涨起来。 「再两次打不中我可就赢了啊!」 「哼哼。咱可是纪州出名的火枪名人,杂贺孙市。早就习惯对付子弹(译注:这里是双关语,子弹和球同音)了。」 「不过还是个黄花闺女吧?」 「噗……诶,别扯黄段子,差点乐出来。小子,你不是觉得投一样的球能打败咱两次吧?」 「到底一样不一样的呢?」 第二次对决! 「直着投过来!看咱拿下!」 孙市「唰!」一声漂亮地挥下木刀,然而再次挥空! 这次,球在碰到木刀之前突然一下子降了下来。 弗洛伊斯没能接住球,球打在了胸口。 「咳、咳、咳……好、好疼。」 「对不起弗洛伊斯!胸部没受伤吧?让我给你看看!」 「不要,拒绝。」 孙市和显如,还有门徒的女孩子们一齐发出惨叫声。 「落下来了!?球,落下来了?咋可能!使忍术了么,你小子!?」 「这也太怪了扭。肯定是变戏法扭。」 「吃了种子岛的枪子儿都能活着,你还说别人是变戏法的。这回这个叫指叉球。不是犯规。」 这次的山寨指叉球,依然投得就跟业余棒球水平的小学生似的,然而在孙市她们眼里,这就是恐怖魔球。 「来吧,下一球就定胜负了!」 「大白痴。下次就能给你打回去!咱还是适合用这个!」 孙市把木刀扔在一边,扛起了漆黑的大火枪八咫鸟代替木刀,摆好架势。 「那么沉的东西,抡得动么?」 「居然小看咱的臂力!为了杂贺众的面子下次也得射中!」 叫着射中,而不是打中的孙市,不仅仅是喝得酩酊大醉,而且两次在门徒们面前丢了面子,正火冒三丈。良晴也没注意到自己究竟陷入了何等危险的处境。 「哎,好吧。那么沉的东西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挥起来啦。估计直球就能让她打空。」 第三个球,直线前进。这次还是少年棒球联盟的二队级水平,正合击球手的意。 然而,怒不可遏的孙市已经连球都不看了。 「死去吧,喝啊啊啊啊啊啊!」 砰! 无视飞来的球直接把八咫鸟的枪口冲着良晴,马上就是一枪。 「啊啊啊啊啊啊!?突然干嘛啊你,死啦这回我死啦!『躲避球良晴』居然被枪击倒了啊啊啊啊!」 良晴顿时倒地。 「看你那怂样!啊哈哈哈!!」 孙市咯咯地笑着。(LZ:我觉得作者可能用错词了。这里用的是「けらけら」,是那种女孩子那种轻薄的尖声的“咯咯地笑”,我觉得作者可能是想用「げらげら」,意思是高声狂笑,哈哈大笑。) 「不愧是孙市扭!比赛虽然输了,但是欺负人赢了扭!」 「良、良晴先生!?就算是要输,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啊啊主啊,请您救救良晴先生!」 弗洛伊斯跑到倒下的良晴尸首旁,哭着抱紧良晴的头。 「事情都变成这样了,我居然还说请不要摸胸什么的。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好久没在弗洛伊斯的胸部里撒过娇了。今天真走运啊。」 「嗯?为什么还活着呢?骗我!请乖乖去死吧!」 「刚才是空枪啊,空枪。」 「诶?」 南蛮蹴鞠正玩个半截腰怎么可能真开枪打你,孙市哈哈大笑道。 也就是说,良晴被戏弄了。 「太好了!但是既然没有受伤,能否赶快离开我的胸部呢,良晴先生?」 「再一小会就好……最近,烦事越来越多了……信奈总是在我心中的一个角落监视着我。让许多可爱的女孩子侍奉着建立后宫,我这样的美梦现在已经因为鬼一样可怕的信奈快要磨灭殆尽了!照这样下去我就失去天生的乐观开朗了!这样让弗洛伊斯抱在怀里,肯定能变回原来的我!」 「……明明爱恋着信奈大人,还对我做这种淫乱的事,良晴先生的心灵已经脏了。罪孽太深重了。请离开我。」 生气的弗洛伊斯啪地赏了良晴一个耳光。这次良晴倒是叫着「对不起~!!」然后受伤倒地。 「虽然挺有意思的,可这个和蹴鞠完全不沾边扭。得用脚来『蹴』那个『鞠』,所以才叫蹴鞠扭。」 「就是。用脚蹴鞠心里才舒坦呐。一会拐弯一会下降,光拿一根棒子打这种腻歪人的球反倒让人搓火!」 喵——喵——喵——,门徒们叫了起来,放到现在来说就是在发出嘘声。 其迫力足以让集会场整个摇动起来。 「……也是啊。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棒球的规则太难了。除了这些还得让她们记住内外野的守备,这根本不可能。好——,那就踢足球吧。这可是万国共通的体育运动!而且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蹴鞠!」 在日本,蹴鞠只是作为连续颠球的风雅游戏发展流传着。可据说原本诞生于中国的蹴鞠,其目的是把球踢进敌方的『球门』(Goal post)里争夺比分,是一种现代足球方式的对抗性运动。 然而到了战国时代这会儿,发源地中国的蹴鞠文化已经彻底衰落了。 良晴也只是跟别人一样在学校的休息时间玩玩足球而已,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复杂的前因后果。良晴既然能得到外号『躲避球良晴』,总得来说还是比较擅长那种一直躲来躲去的躲避球。不过从推断来看,本猫寺众人热衷的还是那种互相争夺比分的现代足球。 于是,这里瞬间就结成了两支足球队。 良晴和孙市率领的『没地位相良』。成员都是杂贺众。 显如和下间挂布、下间乱亭率领的『本猫寺蹴鞠队』。这边完全都是门徒。 担任见证(裁判)的是,无比公正的弗洛伊斯。 良晴之所以跟孙市她们杂贺众组成一队,是因为良晴一个人召集不到鞠足(选手)。 没地位相良的队服是背后画着三只脚的八咫鸟的黑衣,本猫寺蹴鞠队是胸前画着招财猫的白衣。两方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完毕。 尽量做得和真货一样的足球不是白黑相间,而是做成了红白相间的彩色,果然像是大坂的风格。 「还是别规定越位这一说了,我也弄不太清楚。十一个人来回传球,把球踢进对方球门里,算一分。在比赛时间限制内,得分多的队获胜。只有守门的鞠足(守门员)可以用手,其他鞠足禁止用手之类的,只许用头和脚碰球。怎么样?这样说明白了吧?」 「哦——哦——。对于一想复杂事就头疼的咱来说也挺简单易懂的。一开始就来这个不就得了么,你这个大白痴!」 「显如大人我白白学会的蹴鞠技术,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以这种方式向众人华丽地展示扭——。库库库,这回看我让猴子顶个哭丧脸。」 「哦——。是足球。在欧洲也是受欢迎的球类比赛。」 「这个值得纪念的战国第一次南蛮蹴鞠比赛,如能务必由我下间挂布来解说,啊,但是,还是先作为鞠足参战吧。」 「啊。太厉害了!这应该猜拳来决定吧一般来说!」 「扭扭扭扭扭~!赶快踢啊!」 趁良晴抗议的空子,显如一下子带球跑了,趁着敌方鞠足还没跑到球门前的时候瞬间射门,得到一分。 「扭扭扭扭扭~!太、太兴奋了扭~!比日本的蹴鞠还热血沸腾扭~!」 「呜哇啊啊,太奸诈啦!这回不算!弗洛伊斯,这回不算分!」 「额,那个,这样的话一蹦一蹦地跳着『猫舞』的显如大人也太可怜了,所以还是算她得分吧。」 「诶诶~!?弗洛伊斯,你对猫也太宽容了吧。」 「显如,咱俩就蹴鞠的时候分属两边。咱也不能让着你~」 「噢,孙市。正合我意,扭呼呼呼呼呼。」 热情高涨的两军无视了「这回不能算分啦~」发着牢骚的良晴。 咚咚咚咚咚……集会所响起了山摇地动的声音。 这就是,非少林足球之本猫寺足球于战国之世诞生的瞬间。 要想让民众过剩的能量和平地释放出来,兼具速度与规则易懂的足球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球类运动。 只是在想,没有越位规则到底好不好呢? 不服输的良晴也马上燃起了斗志。 「下一次,由丢了分的这边发球!孙市姐姐,PASS(传球)!」 「啊啊?琶丝是啥玩意?这个好吃么?」 「呀,让显如把球抢走了!PASS就是传球的意思啊——!」 「啊啊,是吗。抱歉抱歉。啊哈哈哈哈。」 话虽如此可显如的脚程也太快了。「嘿!给我站住!」良晴一边喊着这种三流杂鱼反派一样的台词一边朝球追了过去。 「乱亭,传球扭!」 「是的!」 「甭想。显如就是只猫,跑得太快了!加强防守。杂贺众诸位,跑到球门前去!」 「孙市姐给我等一下!不能放显如自由跑动!这边的鞠足去个人,到显如身边黏住她!就是所谓的盯人!她跑得实在太快跟犯规似的,所以去俩也行!」 「噢噢还真是!还挺有战术眼光的呐,良晴先生!而且你啊,动作还挺地道的。」 「也不是,那个嘛,因为了解未来足球的只有我一个人嘛……」 「那这样,咱去显如旁边黏着她!良晴先生,你就给杂贺众下命令,指挥动员所有人!」 「噢噢,明白了!还有,下间乱亭也得注意一下!她在欧洲已经熟悉足球了!」 「好好看着了!你啊,虽然长了一副搞笑系的脸,还颇算个智将呐!」 「终归是一群人类,在敏捷上谁也赢不了显如我扭!扭呼呼呼呼,说这个南蛮蹴鞠就是为显如发明的也不为过扭!」 轻松取胜扭!显如满面微笑。紧紧贴在她身边的孙市用头奋力一顶,将飞来的球强行夺下。 只有空中战,人高马大的孙市在娇小的显如面前有着绝对性的优势。 「扭扭?啊啊啊居然用头踢球好厉害扭!」 「手和屁股不行可是脑袋可以呐。啊哈哈哈哈!」 「孙市姐姐,离球门还远的很呢!往这边传!」 「烦死了!就这样趁势给你射进去!」 咚————,狂野的孙市在离球门数十米远处豪爽地起脚射门。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杂贺孙市。诶诶——唬人呢吧——,孙市超出常识的脚力让良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且,绝妙的控制力和准确度也正像火枪名手的风格。 「这样比分就一样了!吃屁股吧,啊哈哈哈哈!」 「扭扭扭扭!?敢敢敢敢反抗本猫寺当主显如大人,你这家伙真是岂有此理扭!」 「蹴鞠比赛里还管身份么!看咱狠狠干你们一顿!」 「既然你这么想,那显如也要动真格了扭!」 就在这场比赛期间,大家已经把一揆的事抛在脑后了。 在绿茵场上奔跑,踢球,射门! 为了不让敌人踢来的球进门,全员紧密合作反击! 良晴把规则简化到极限也起了正面作用。 全体队员结为一体,在宽阔的绿茵场上无拘无束地四处奔跑,一进一退地展开着让人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攻防战。 尤其是速度为一般人三倍快的显如和力量过人的孙市,两人大显身手。 下间乱亭和良晴作为两方司令塔,负责排兵布阵。 下间挂布还在边跑边进行着「这一脚怎么样呢,姿势都走样了。要说为什么……」之类的解说,所以一点作用都没起。 总之,两军实力大致势均力敌。 而且规则简单,再加上显如和孙市都有着骗人般的能力,所以两方嘭嘭地得着分。兼具对抗性和速度,真是一场让人消解压力的比赛。 「喵——哈哈哈哈!真是愉快扭!而且对于敏捷的猫有利这一点真是太棒了扭!」 「怎么样显如,有点要和织田军和解的意思了么?」 「好,跟你们结盟扭!门徒们只要每天都能观看火热的蹴鞠比赛,就能将压力痛痛快快地完全烧尽扭!」 「有趣是有趣,可咱的八咫鸟没有出场机会呐——。就光显如,拿火枪打几下也没事吧?」 「不要扭!不公平扭,这样的话我这边也要打你扭!」 「咱们这边是血肉之躯的人类。被打可就死了啊!」 「啊——啊——我听不见扭——。先让球去孙市脸上问候一下扭!」 「啊疼!干啥啊你!」 「呜喵!胆敢把球扔到尊贵的显如大人脸上!住手扭!」 「啊哈哈哈哈哈!」 「喂喂,别打架!哎呀,别把火枪拿进来!弗洛伊斯,给这俩人红牌罚下,红牌!」 「那个~相良氏。在下也想加入队伍。这个南蛮蹴鞠什么的,好像相当有趣。」 「喂喂喂五右卫门,别从草坪上挖洞蹦出来啊!」 「啊啊,真是太好了。这个会场气氛是如此激昂,大家追抢球是如此热情……果然,良晴先生说不定是神派来给这个战国乱世带来和平的使者也未可知。」 担任见证的弗洛伊斯在放心与感动之余,眼眶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泪水。 这样一来,于战国日本发生的血流成河的宗教战争,被奇迹般地避免了——。 良晴先生拯救了数万喵向宗门徒女孩子们的生命,也拯救了不用夺去她们生命就平安了事的信奈大人的灵魂。主啊,这位先生虽然脸长得有点奇怪,举止也很猥亵,但是其实说不定是个极为优秀的圣人。这样的话,即使我回应良晴先生的渴求将拥抱献给他,也不会成为罪恶吧?倒不如说我想要献给他许多拥抱,如果这样能治愈良晴先生的心灵的话。 纯朴的弗洛伊斯如此确信道。从未来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时代的良晴,要用自己的胸部给予他支撑,弗洛伊斯这样下定了决心。 然而此时,弗洛伊斯却无从得知,圣职少女这般可爱的纯真有时反而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 大概是因为南蛮蹴鞠太受欢迎了吧。 不知何时,良晴不知不觉地作为『南蛮蹴鞠神』变成了本猫寺门徒的女孩子们崇拜的对象。 回过神来,从争先恐后「我也想玩南蛮蹴鞠喵!」来报名的门徒中选拔出来的人已经结成了五个队伍,甚至名为『大坂显如杯赛』的联赛也已经开赛。 联赛运营的最高责任人当然是『南蛮蹴鞠神』,即良晴。 以「打倒织田家!」为目标,奋勇出发奔赴一揆战场的门徒们听到风声后,也吵着「想看南蛮蹴鞠喵!」。 良晴作为『南蛮蹴鞠神』分到了一个豪华的房间,门徒中的幼女和年轻女孩子们日日夜夜连续不断地向他的身边拥来。 对于因第一次参加一揆而心存不安(译注:原句是「不慣れな一揆を始めることに内心不安」,「不慣れ」,不熟练、不习惯的意思。直译怎么翻都不顺嘴,于是擅自改成“第一次”)的她们来说,调停织田家和本猫寺之间的争端,而且将南蛮蹴鞠传授给本猫寺并打算阻止一揆的良晴简直就是第二个救世主。 「请一定要一直呆在本猫寺喵。」 「虽然无论如何也不得见其尊容,可听说南蛮蹴鞠神大人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希望他能和显如大人和孙市大人一起,保护失去房子和田地的我们喵。」 良晴一来到战国时代之后马上就效命于织田家,始终为刀兵谋略之事忙得天旋地转,所以到目前为止很少有机会直接接触她们这种无名百姓。 一看之下,门徒中有很多人还是同宁宁一般年纪的小孩子。 听说这些孩子被卷入战争中,失去了家人和住所,没了可去的地方便跑来敲响了本猫寺的大门。 战国的大名豪族们,并不全是像武田信玄和信奈那样能够精心保护百姓的出色领主。亦有每逢战争便在敌国的乡村田间烧杀抢掠之辈。尤其是在信奈上洛之前,畿内自从『应仁之乱』以来就重复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下克上,政局乱成一锅粥。因此即使当权者有心施行善政,也会由于政权再三更迭导致城市和乡村没有复兴之机,产生了大量的所谓战争孤儿。在这些战争孤儿中,松永久秀之流凭借聪明才智便得以上位成为下克上大名,但是大多数普通女孩子是办不到这一点的。 这些让良晴意识到,(我能在织田家出仕真是托了老天爷的福啊……)。 本猫寺的门徒们之所以对武家抱有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也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过去。 现在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一定要将此次一揆防患于未然,无论承受多大的牺牲。良晴做好了这样的精神准备。一揆,会将信奈那统一战乱天下的美好梦想变成阿修罗(译注:日语中的「修羅」指的实际上是“阿修罗”。修罗是梵文中“端正”之意,国人称其为天神。“阿”是否定冠词,“阿修罗”为“无端正”之意,是凶狠而好斗的恶神)的野心,这样就本末倒置了。比起这个来,比起任何事情来,「一定不能把这些孩子卷入战争中」的强烈愿望是最主要的。良晴虽然不信神佛,可现在也特别想祈祷些什么。 「是吗。大家也受了很多苦啊。交给我吧,我一定会阻止一揆的!」 良晴罕见地用真诚的表情斩钉截铁道。于是女孩子对作为救世主的良晴愈发赞叹不止。 良晴被大批女孩子喵——喵——地包围起来, 「希望您和显如大人一起领导本猫寺喵。」 「让我成为蹴鞠神大人的小妾喵。」 「我也要——!」 人生中最大的受欢迎期到来了。明明越是「受女孩子欢迎受女孩子欢迎」这样贪得无厌就越不受欢迎,毅然舍弃这种贪念后反而转眼间就变得超受欢迎,人生果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别、别、给我慢着!就这个别!」 要是让信奈看见这种场面肯定会被误解的!良晴慌了。 门徒的女孩子们不断慕名而来,导致良晴的房间接连几天都像山手线的满员电车一般。在某个夜里,当主显如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扭」前来拜访。 「我这里的门徒就像我的家人一般扭。自从你来了以后,大家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活扭。你天生就有让人快乐的才能扭。」 「可我正在反省是不是有点让他们狂热过头了。」 「显如的漫才和你的南蛮蹴鞠如果相辅相成,肯定能让全日本的百姓恢复笑容扭。」 重新一看,显如可爱得让人吓了一跳。 「谢谢你接受我的和平提议。」 其它姑且不论,良晴先害羞着道了谢。 「从谈判开始到明天正好一个月扭。貌似是刚好在期限内回避了一揆扭。可是,事情变得稍微有点伤脑筋了扭。」 「伤脑筋?」 「成了南蛮蹴鞠神的你要是不留在本猫寺的话,门徒们是不会同意的扭。」 「啊啊,好像又开始提这事了啊……为什么说我是神大人啊,简直太扯了。怎么可能有我这种烦恼缠身的神啊。」 「可是,如果你离开这里大家说不定又会跑去参加一揆扭。显如我,也想让你再多教我点南蛮蹴鞠的事扭。」 这可真是伤脑筋啊,良晴抱起胳膊进入了沉思模式。 想要阻止一揆。可是如今我脱离织田军团跑到这里也并非出于本意。信奈究竟能不能同意呢。不过,既然看到了刚才那些女孩子们恳求般的目光,一想到要甩开她们就这样离开这里便心中有愧,不由得畏缩起来。 (只有这回,必须得从鱼和熊掌里选择一个了哦) 背后传来了五右卫门悄悄的忠告。 又来。又有选项摆在我面前了吗。 此时,显如那里传来了决定性的话语。 「想到一个好主意扭。我们愿意与织田信奈和平共处,前提是你作为织田家的人质一直呆在这里扭。现在这种一日三餐外加睡午觉的待遇如何,的扭?信徒遍布五湖四海的本猫寺和武田信玄还有中国的毛利家关系也很密切扭。如果你能留在本猫寺,由我们出面给你们调停与信玄和毛利间的关系也可以扭。」 这成为了决定性的一句话。 「……胜千代大难不死得以幸存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存在。因为我忠告她要留心刺客,武田信玄的命运改变了,信奈的天下布武可能变得比我所知道的史实更加困难了。不过,如果本应成为仇敌的本猫寺变成了我们的盟友,那就两两相抵结果为零了。不,对信奈来说是大有助益。就是为了信奈我也得……」 我如果一个人接下『南蛮蹴鞠神』这份苦差事,无论信奈还是本猫寺的女孩子们,都能将她们带向理想的未来。 而且,我已经和那些孩子们约好了,一定要阻止一揆。 这样的话,我这就该含泪离开织田家了吗——。 就算我不在了,如果十兵卫她们能够接替我的话,再加上能够回避与本猫寺、武田信玄、毛利家的战斗的话,信奈天下布武的困难度应该会从VERY HARD MODE变成EASY MODE的吧。接下来,如何处理浅井长政的问题,还有如何回避本能寺之变,假如连这些最后的难关都能跨越,天下布武基本上就达成了。 但是……这样的话,我不就再也见不到信奈了么?那间茶室的幽会不就成了我和信奈的最后一面了么?啊啊,我该怎么办才好啊!?可是,反正我和信奈的结合也毫无道理,一开始就把这想成是注定以悲剧收场的恋爱不就好了么……。 (不、不要啊!要是信奈一不高兴,为了气我嫁给朝仓义景,将来有可能是这种最坏结局,绝对不要我不想放弃啊!) 良晴本来就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归根结底,是无法在这种人生大事上轻易做出抉择的。 「如果我不留下,就会发生一揆,是么?」 「是的扭,门徒们应该都会失望的扭,很有可能会宣言从织田家夺回你然后发起暴动扭。」 「……男人不可以轻易和别人许下约定啊。我以前可是和信奈约好了,一定要帮她实现梦想呢。」 「有所犹豫也是当然的扭。最后期限是明天,再等你一晚上扭。夜晚还很长,暂时先仔细想想扭。」 显如说着「不过嘛,别灰心扭。这种时候才正是不该忘记搞笑精神的时候扭。」啪啪地拍了拍良晴的肩膀。 「还想好好跟你学学未来的搞笑呢扭。」 「是啊。『不得不笑的本猫寺』怎么样?」 「什么扭,这是?」 「在未来的日本,这可是年终惯例活动啊。」 「为什么明明是搞笑,还不得不笑扭?不明白什么意思扭。」 「啊那个,在未来,搞笑也有些进化过度,靠成心说错话取悦观众的『说错话艺术』,发展到连这种东西都出现了呢。」 「兴致勃勃了扭。总之,希望你能选那个让任何人都不会失去笑容的选项扭。被大家当做神明看待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显如也明白这一点扭。但是,在这个乱世的波涛中犹如孤舟般颠簸的百姓们,除了祈求拯救自己的神佛们之外别无他法扭。他们不仅仅需要有人结束战乱并给予他们富足的生活,也需要有人来治愈他们心灵的饥荒扭。必须得有人来承担这份职责扭……长着猫耳的啦,来自未来的啦,来自南蛮的金发碧眼之人啦,这些具有神奇能力的人被选出来担任神明一职,正是乱世的宿命扭。」 显如也是勇敢地承担了自己的职责,一直扮演着神明的角色呢,良晴醒悟道。如此幼小,而又出色的孩子啊……良晴感到钦佩。信奈将来若能统一天下,战乱就会结束,百姓肯定也会安居乐业。可是在此之前,也需要有人来负责治愈百姓们的受伤的心灵。如今,是本猫寺和弗洛伊斯他们天主教徒在扮演着这个角色。 相良良晴应当选择哪条路呢。 显如离去了,留下良晴独自一人。 「必须在今天晚上作出决定么——我,可还是个高中生啊——」 (相良氏,这是一生一次的决断之习哦。) 是担心良晴吗,五右卫门也隐去了踪迹。 「真伤脑筋啊……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心情反而比较舒畅。」 良晴来到走廊,眺望浮在夜空中的明月。 到底是文明开化之前的战国时代。空气清新澄澈,因而一到晚上,无数星星的光芒便覆盖了天空。 「是啊。就连在北斗七星旁边闪耀的死兆星也……喂喂,该不会是死亡FLAG吧!?单纯只是空气太干净了吧!?」 在这个时代任何人都能看到这颗星星,所以不用在意哟,相良良晴。 「真有点想向上苍祈祷啊。明明心里清楚,只要我作出牺牲,信奈和本猫寺的女孩子们就都能回避巨大灾难,可恶,为什么就下不了决心呢……!」 我是为了实现信奈的梦想才来到这个时代的,这都是自己一人擅自断定的。 或许是因为,若非始终一心一意地坚信这点,精神早就崩溃了吧。 如果自己留在本猫寺成为『南蛮蹴鞠神』,信奈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飘摇在战国乱世,依赖本猫寺为生的大批孩子们也能得到拯救。 「多简单的道理啊。只要我一个人忍一忍,大家就都能得到幸福了啊!如果现在不能缔结和平,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信奈为了天下布武,除了消灭本猫寺势力别无选择。只能舍弃人心,成为第六天魔王!温顺可爱的信奈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不仅如此,信赖着我的门徒女孩子们里也会有许多人死掉。明明知道未来必将如此,还从这里逃掉,这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 简单的道理。明明是如此简单的道理。 「要和信奈天各一方我才不愿意……信奈我谁都不想给。畜生!我是个这么不争气的男人么!反正一开始就身份相差悬殊,命中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和她结合。明明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干脆地放弃呢,我啊!」 良晴用拳头咣咣地不停敲着柱子。 (早知现在会变得如此迷茫,那时不和信奈接吻不就好了么——!我竟然……) 良晴会如此困惑苦恼,可以说是流落到战国之世以来的第一次。唯独这点,是对信奈的思念如此之深所致。 心中想要找些依靠。 「良晴先生,用不着一个人苦恼哦。」 猛然回头,看到身着修道服的弗洛伊斯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 好美……这是良晴老实的想法。 看上去,简直和圣母玛利亚一样。 「弗洛伊斯。好久没和你商量人生了啊。我,该怎么办才好?告诉我。」 「良晴先生从未来孤身一身流落至战国时代,和信奈大人绝对无法结合,你的命运太过可怜了。」 不要用温柔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啊,真想哭了……良晴使劲抬起下巴,望着月亮。 「良晴先生。你一定是为了拯救这个战国乱世的百姓,不,是为了拯救未来的所有人,作为牺牲的羔羊被神所选中的人。」 「羔羊呢。要说的话,不是羊而是猴子啊。」 「我感觉到了。良晴先生如果不去改变Zipangu的历史,在人类的未来,必定会发生可怕的灾祸。定数莫不如此。圣经上也预言到了呢,就梵天丸喜欢的『若望默示录』里。其他的宗教,好多也有类似这种的大灾难预言。良晴先生,难道不是为了阻止这些坏预言的实现,才被上天派到这个时代这个国家来的吗。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必须是这个时代,这个国家……是伟大的意志,把良晴先生送到了这个世界。」 「你说这些也,我只是个沉迷战国游戏终日玩乐的平凡高中生啊!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预言家啊!未来的日本已经没有战争了,完全是和平的啊!明明这样,为什么要让我呆在这里啊。而且就连和信奈呆在一起都办不到。真是的,什么跟什么我才不管了啊!」 眼泪止不住地流。 心乱如麻。 「你不用一个人肩负起这些也没关系啊。如果我可以的话,请让我治愈良晴先生的心灵。」 弗洛伊斯脸上带着圣母般仁慈的微笑,抱着良晴的头。 良晴出声地哭泣着。 弗洛伊斯也洒落着大滴的泪水,不停地抚摸着良晴的头。 「虽然是异端邪说,可是传说神之子耶稣基督,其实有一位叫做抹大拉的玛丽亚的女性在支持着他。抹大拉的玛利亚被多数天主教徒骂作娼妇,可我呢,如果是为了良晴先生,就算被说成是娼妇也不介意。」 「……诶?真的吗?」 「嗯。良晴先生,请随你喜欢地做吧。」 「这吹的是什么风?弗洛伊斯不是和神结婚了么?可以么?」 「在我眼中,牺牲自己,为拯救信奈大人和百姓而忧思不已的良晴大人的身姿,同即将被犹大出卖身陷囹圄之前还在客西马尼苦恼着奉上祈祷的主耶稣基督的身姿互相重叠了。要放弃对信奈大人的思念,想必很辛苦吧。说不定我就是为了治愈良晴先生的灵魂才来到Zipangu的呢。」 「客西马尼是哪儿来着?……等等啊?多亏了弗洛伊斯,我想到一个最终的解决方法!不过与其说是妙手,不如说是之后就没有退路的禁手了呢。」 良晴啪地拍了一下手。 「我只悄悄跟弗洛伊斯你一个人明说,要我放弃信奈一开始就办不到啊。我就是对信奈那么着迷。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离开这里。可是,如果信奈打算把我夺回,最后还是得演变为战争——假如这样办,信奈就可以弃我不顾了!要是传出谣言说我在本猫寺露出了『妖怪揉乳猴子』的本性搞三搞四,独占欲强烈地信奈应该会断了对我的念头把我丢在本猫寺做人质吧。这样和平就实现了。」 因为要演这么一场戏,所以能不能扮演我的出轨对象呢?良晴问道。 「有、有点害羞,可是我不介意哦。就按良晴先生的意思……」 羞得满脸通红的弗洛伊斯点了点头。 这稍微有点胆怯的样子,还是可爱得不行啊。 「谢、谢谢你,弗洛伊斯!!好孩子啊。」 「那个……现在就在这里,开始吧?时间也快不够了。」 「对、对啊,请多关照了!」 要要要摸了吗,应当同神结婚的圣女那纯洁的乳房!我非得戴上花心人的污名让信奈放弃我不可!良晴战战兢兢地正要把手伸到弗洛伊斯胸部上的时候。 「良晴先~生,又~见面了~!今夜咱们也诚心诚意地,快快乐乐地过来招待您了!」 「就是扭,今晚要开怀畅饮扭~!好啦诸位,好好招待喜欢女孩子的良晴,让他高兴高兴扭!」 酩酊大醉拍着屁股的孙市和扛着太鼓的显如,领着从门徒中选拔出来的一百名猫耳美少女拥进房里。 「扭、呼、呼。让良晴一个人烦恼还是不太好扭。活力四射地上吧扭!显如我要是拿出真本事,看我把区区良晴弄得萎靡不振扭。有了这副猫耳和猫尾巴,他一下子就完蛋了扭。(LZ:治疗早泄请到正规男科医院)」 「说起咱,诱惑力上也不会输呐。比起矮了吧唧的显如,良晴先生还是中意咱那熟桃子一样的屁股呐——!」 「扭呼呼。孙市,干劲十足扭。貌似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天下第一男扭?」 「啊、啊啊——这个……哎呀,总之先招待良晴先生吧大家伙儿~!」 「良晴大人——!」 「蹴鞠神大人!」 「我想当您的小妾喵!」 「我也想——!」 「慢着,给我等一下。现在正和弗洛伊斯进行到重要的地方……」 「就这个!诸位~!别让他跑了,推到他扭!」 「好啦好啦,大家伙儿,好好招待,好好招待着!这位南蛮蹴鞠神大人可是喜欢女色呐!让尘世的忧愁啪——地烟消云散吧!啊——哈哈哈哈哈!」 「呜哇啊啊啊啊啊!等、等一下给我!怎么说这人也太多了吧……孙市姐姐,别拿我后背当坐垫!哎呀~」 「良、良晴先生,没事吧?」 「弗洛伊斯。如你所见,反正我也已经跑不掉了!这样的话,就让我来吧!看我变成本猫寺这个后宫王国的国王!藤吉郎大叔,在九泉之下好好看着我啊啊啊!」 被女孩子们压在下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被信奈发现就死定啦!)的恐惧,还有与之相对的(这可是让信奈大吃一惊的机会啊!)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同时在良晴的心中翻滚起来。 「各位~!和风的衣服虽然也不错,可无论如何也要招待我的话,就给我穿上女仆服招待!超越藤吉郎大叔的色狼传说,就由我来创造!!」 「『冥土服』是个什么东西扭?」 「是未来的美少女穿的COSPLAY服装哦!我现在就画设计图,所以给我突击作业地造去!肯定能让信奈吓一跳!!」 「猴子语太多了稍微有些难懂,不过不把这件衣服做出来招待攻势就无法顺利进行,只有这点不知道为什么清楚的很扭!」 「好——嘞!好像挺有趣呐。要做稀奇古怪的歌舞伎服装,交给咱们杂贺众就行!」 「不愧是大坂的女孩子们,真起劲啊!一口气后宫一百人真是一片繁荣啊!啊——哈哈哈哈哈哈!酒、酒,让我喝酒!!」 「那个……良晴先生。这样真的好吗?啊啊,主啊,请把救赎与疗愈赐予良晴先生这个迷茫的羔羊吧……」 相良氏好像是成心想被织田家的公主讨厌并抛弃,要开始演一场大戏的样子。事情变得招糕了。身体浸在庭院的池中的五右卫门慌忙跳到了围墙的另一边。自不必说,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得不逃离本猫寺了。 章之六 本猫寺合战前夜之事 就在不久之前,近江的虎御前山那边,小谷城得到了「本猫寺已经起事」的情报后,浅井朝仓势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以为这是一个打破和织田家僵持局面的好机会的朝仓义景主张道: 「织田军的主力部队已经和本猫寺杠上了,无暇顾及虎御前山的后方部队。现在正是应该在虎御前山挑起决战之时。」 将不肯痛快答复的浅井长政排除在外,军事会议作出了出兵这一决断。 这是据守于小谷城的浅井朝仓军发起的总攻。 目前,虎御前山上只有相良良晴的留守部队。现如今不用担心前方的回援,正是攻陷虎御前山,燃起反击的狼烟的大好机会。如能攻陷虎御前山,被本猫寺分兵而守备薄弱的南近江地区的织田家各城池也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朝仓义景如此论述道。因其字字句句皆合乎兵法道理,浅井长政也不好做出反驳。 「你是要选择走浅井长政的道路,还是要选择成为津田信澄的妻子。今日正是决断之时。」 义景催促长政作出抉择。然而,长政却还不能彻底摆脱迷茫。 作为浅井家当主的立场,和作为信澄之妻的立场。 按道理来讲只得选择前者,明明清楚这一点,可是自己的心却在呼喊着想要选择后者。 出阵之际,朝仓义景如此约定: 「我会传令于诸军,如若发现津田信澄,定要将其毫发无伤地抓获,伤人者处以死罪。既然津田信澄对其姐信奈贯彻忠义,将其禁闭于馆中即可。时日一长,定能让他改变心意。假如津田信澄是发自心底地爱着你的话。」 这样一来,浅井长政也无法拒绝出兵这一决定了。 也许就是这样吧,长政心中有一个声音这样低语着。(LZ:朝仓义景难道是上古之神……) 另一方面,(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所谓男女爱情,只是将对方抓起来关进自己的金屋中肆意玩赏而已。不能被这种花言巧语迷惑。既然要作为阿市生活下去,就应当横下心在这里把朝仓义景斩首然后丢掉。)这种近乎愤怒的感情也在长政胸中翻滚起来。 然而此时,父亲浅井久政已经作为『人质』从小谷城的本丸移居到了朝仓义景的别馆中。久政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搬到义景的别馆中的。久政到底在想些什么,因思念信澄而苦恼的长政并不清楚。 因此,长政不能杀掉义景。 就这样迷茫着,向虎御前山发动了进攻。 到现在为止只是派了些侦查部队敷衍了事,然而这次是全军出动攻向虎御前山。 负责指挥头阵的是只对夺取信奈一事念念不忘的朝仓义景。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猛攻,也没能攻克布在虎御前山周围的石兵八阵。 义景和旗本众在石造的迷宫中到处乱跑,时不时就会遭到从暗处出现川并众的突然袭击。欲追赶他们发动反击,便愈发迷失在石头迷宫中。 依靠少数兵力守阵作战,是自阴阳道至奇门遁甲无所不通的天下第一军师竹中半兵卫的得意技。 义景惊惧了。 「这太诡异了。一直向前走向前走却看不到出口!从来没听说过相良良晴如此足智多谋,是竹中半兵卫的力量吗——」 虽然未损一兵一卒,可众军一味重复着徒劳之事,只会愈发消耗精力和体力。 「错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攻下虎御前山了。快点,快点!」 义景拼命地指挥士兵们前进。 终于到了迷宫的出口——一条连接到虎御前山的山路映入眼帘。 虽然只是一条狭窄而险峻的兽道,可沿着这条路登上去确实应该能摸到山顶的阵地上。 「走得通!从那里攻上去!对方守备兵力很少!」 然而此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 「视野越来越差,今天还是就到这里吧。」 浅井长政想让义景适可而止,可义景却说:「虽然大家都很累了,可是我方尚未损兵折将。既然眼前有路可走,只有前进了。」完全听不进长政的建议。 「不知道后边还有什么样的陷阱等着我们。竹中半兵卫是名动天下的奇才,我经常直接接触到她所以很清楚这一点。因为那个人厌恶夺走士兵的生命,所以现在咱们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要是再强行前进,半兵卫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咱们都已经走出迷宫了!」 两人一边策马飞奔一边争论着。这时,在山路的入口那里突然出现了一名面色苍白贵族打扮的男子,像狐狸一样吊起眼梢呲牙咧嘴地露出了笑容。 「哦呀,这不是浅井家的大人吗。真是好久不见了。难听的我就不说了,这里是死地。请快逃吧。」 「尔这个混账妖怪!」 朝仓义景用种子岛开枪的同时,那个狐面男子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看吧。那种妖物在南蛮进口的种子岛面前也无能为力。竹中半兵卫的神通力终归也敌不过南蛮的兵器。」 朝仓义景身先士卒,开始沿山路前进。 然而,前鬼的警告是确有其事的。 当浅井朝仓军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爬到半山腰时,无数巨石从山顶一齐滚落下来。 已经入夜了。什么都看不清。让滚落的岩石吓破了胆的士兵们立刻四散奔逃。 乱军从山路向山脚逃去,如同被乱石撵走一般。 队伍已经崩溃了。 「别胆怯!虎御前山是座小山,能落下来的石头数量有限!」 义景叫道。可这群兵已经连义景的命令都听不进去了。 就算好不容易活着逃回了石头迷宫那里,这次又从四处溢出了浑浊的水流。 应该是半兵卫将山中某处满满存下的水放了出来吧。 「撤退!撤退!」 败退的义景骑在马上咬牙切齿着体会到了这一点:「半兵卫乃是我无法应付的妖怪军师。对付邪魔外道之人,除了用邪魔外道别无他法。」 「土御门家那小家伙逃到哪里去了。必须得再把那小子叫回来,让他琢磨一个策略突破这个陷阱。半兵卫如若拿出真本事,小谷城很有可能就不保了。」 可是唯独浅井长政一人没有撤退,而是钻着岩石间的空子向山顶而去。 这是要攻打敌军阵地去呢,还是因为一心想到近处看一眼信澄的笑容而策马奔驰呢,长政本人也不清楚。 彻底爬上山顶的阵地后,身体包裹在南蛮风格铠甲中的津田信澄独自一人在那里等待着。 相良良晴自不必说,就连竹中半兵卫也不在。 「呀啊,阿市。你来了呢。」 信澄露出了那永远不变的笑容,过来迎接长政。 长政想要抛开一切,跑到信澄身边去。 只要我能一直看着这笑容,就再别无他求了。长政如此想道。 「光是托忍者君每天交换信件可满足不了呢。还是想见你哦。」 长政心中泛出一股冲动,想要就这样把信澄抢回去。可是如果做下了这种事,自己和朝仓义景那种人还有什么区别呢?一定会被信澄看不起的。不,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做。 「……我不是来投敌的。来攻打敌军阵地的,我是。父亲,现在是朝仓义景的人质。」 「是被朝仓义景抓起来的?」 「不。是父亲自己的意思。」 「这样啊。这等于是告诉你,已经不用管浅井家了,把小谷城交给他和浅井长政然后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吧,不是吗?」 「……即便如此,我一旦逃走,定会激怒朝仓义景,令他加害于父亲。说不定会杀了父亲。那个男人虽然对天下什么的毫无兴趣,可要是为了得到义姐大人,肯定会不择手段。我,不能逃走。可是,我也不能把勘十郎从这里抢走。我,该怎么办——」 「阿市……」 长政咬紧嘴唇。调转马头,沿着来时的山路,开始向山下离去。 「勘十郎。现在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下次见面时,我会给你答复。作为浅井长政而生,还是作为阿市而生。就在下次。下次就作出决断。」 「知道了。我等着你哦。不过下次呢,或许就是我到你那边去了。再等可是很辛苦的啊。」 「也就是说你们要来攻打小谷城吗?」 「嗯。有这个想法。因为本猫寺的暴乱,肯定会被老姐和猴子君解决掉的。」 「……或许真是如此。义姐大人,和我不一样。她有着天下霸主的器量。天下,恋情,无论哪个都是,到最后也不放弃,最终两者都会得到手。就算对方没可能同自己结合,如果是义姐大人的话。和她正好相反,我……」 「阿市,不可以责备自己哦。充满信心吧。肯定有一天,你能选择通往幸福的道路。我一定会去接你的。」 要是继续看信澄那明朗的笑脸,就更想把他夺回去了。 所以长政,在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式神·后鬼的带领下,慢腾腾地向山下走去,穿过了石头迷宫,离开了这里。 织田家和本猫寺兵戈相向也罢,握手言和也罢,距离作出最后的选择已经时日无多。 信澄既然从口中说出了「我去接你」这种话,他就一定会付诸行动。无论有多危险,他都会赌上性命来迎接自己的。 骑在马上的长政,感受到了命运之刻的迫近而发出阵阵颤栗。 在此期间自不必说,接替良晴负责指挥调度的竹中半兵卫为了体贴两人,一直静静地潜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 「明天就到一个月的期限了。猴子还好吧?」 站在山坡上俯瞰着本猫寺,信奈陷入了沉思。 必须得回避和本猫寺之间的战争。 根据良晴的态度和说法,信奈也模模糊糊地想象到了他所知道的『未来』是一个什么样子。 当对方是日本最大的大众教团的时候,这和战国大名之间的战争性质就不同了。 等于是和百姓作战。而且是在全国不知道有多少的无数百姓们。 即便最终能够达成天下布武的宏愿并带来和平,信奈也不愿意做这种事。 说不定自己的心会坏掉,信奈害怕着这一点。 爱恋着良晴的少女,阿吉,恐怕也会伴随着被杀的众多百姓一同死去,害怕着这一点。 感情比一般人丰富且感受性很强的信奈,肯定经受不住宗教战争的折磨。 不知在哪里,就会扼杀自己的感情,否则便无法维持自我。 (那时,在我胸中紧紧攥住我心脏的那份爱恋,被我永远地抛弃了。我已经变成魔王了。思念良晴的那颗心,也被我亲手毁坏了。那种事,我绝对不愿意。明明好不容易才能坦率起来面对自己的感情。明明在圣诞夜和良晴才只有接吻而已。把自己的感情传达给良晴,甚至都没能做到,明明如此——) 这时,信奈的脑中突然浮现出光秀的容颜。 (十兵卫坚持要和良晴办喜事,该怎么办是好。我拖延时间说要建安土城,她就与我抗衡说下次要在大坂造巨城。那家伙究竟为什么这么想和良晴办喜事啊,完全不能理解。难不成是因为良晴虽然长了那样一副脸,但其实很有女人缘吗。索性跟她挑明,良晴是我的东西,不给你,或许这样比较好。可是,考虑到十兵卫的性格,这样貌似会导致最坏的结果……缺少十兵卫的助力,要达成天下布武太困难了。我已经决定这一生中不和任何人结婚,不,就算想结也结不成了,所以下面必须有十兵卫来继承我的事业。要不,去问问十兵卫她到底想了些什么才会说那种话的……不过,我还是害怕听到答案……万一十兵卫是认真的,良晴也很有可能抛下我到十兵卫身边去。因为,我和他是不可能在现世结为夫妇的呀……) 勘十郎和浅井长政也一直被这样痛苦纠结得想哭的心情折磨得死去活来吗?一想到这里,信奈甚至觉得,无条件原谅浅井家并再度与其结为同盟也可以。把近江一国整个交给长政也没关系。但是,只要宿敌朝仓义景还在,这就是遥不可及的梦。 信澄和长政,一想到两人的心情,就禁不住黯然泪下。 坠入爱河后我变弱了。要是没有爱上良晴,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向本猫寺发起猛攻。可是,我已经无法遏制这份感情了。我也不想失去这份感情,无论多么痛苦。信奈仰望明月,这样念叨着。 信奈又想道,斋藤道三要是还活着,肯定会对这样的自己加以斥责。 「……公主大人。本猫寺送信过来了。」 犬千代带着书信,进入了大本营。 总觉得一直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犬千代好像有些心神不宁,大概是因为担心良晴的人身安全吧。信奈也坐立不安。 「这样啊。给我念念。」 「……遵命。」 犬千代急忙打开书信。 内容如下。 本寺见织田家意欲火烧叡山,以为「接下来本猫寺会遭到攻击」于是奋起反抗,然而据相良良晴所说,此事似乎都是误会。织田家如若无意进攻我方,同你们握手言和也可。 此外,本猫寺也可以作为中间人,调停顽固的武田信玄与西国的毛利家两者同织田家的关系。以本猫寺力量之巨大,完全可以办到。 到这里为止,都是好消息。 「虽然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可猴子也不屈不挠地谈判出成果来了呢。」信奈嘴角流露出笑意。这样一来,用于可以和良晴再次见面了,信奈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 问题是,和平的条件。 「按照战国的习惯,我方想让织田家将妹妹送交我处作为和平的证明,可是织田家再无其他女儿。因此,我方希望作为使者来到本猫寺的相良良晴就此留在寺中。这就是和平条件。」 对于信奈而言,这是最坏的条件。 说起来,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本猫寺会提出这种条件。 「慢着。它这上边写着,让猴子留在这里做人质就与你们握手言和。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犬千代。」 「……不知道。」 「命十兵卫等重臣集合。不能凭我一个人的意思决定。必须得同大家商议一下。」 信奈想要知道,如今本猫寺中发生了什么事。 (让十兵卫抢走还没什么,可把良晴交给本猫寺这不是开玩笑嘛!怎么回事啊这是!?) 以十兵卫光秀为首,重臣们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了焦躁不安的信奈身边。 「我也很想大闹一番,可是一只猴子就能换得和平也太划算了,公主大人!这样一来公主大人的贞操就永远安泰了!」 听了柴田胜家过于无脑的意见后,信奈额头上的血管响起了噼啪噼啪的声音。 「六。你是不是想说让我永远嫁不出去一个人孤单地去死吧?」 「诶诶?哪、哪有的事!公主大人,我绝对没有这种打算。呜哇啊啊啊啊啊,被公主大人讨厌了啦啊啊啊~!?」 冷静地丹羽长秀说道: 「就凭这一封信无法彻底弄清事情原由。还是等等五右卫门殿的报告吧。」 她的一番话,让信奈按捺住了焦急的心情。 「肯定是猴子不愿意和十兵卫办喜事才想要逃走的。肯定是这样没错。所以十兵卫和猴子的亲事还是作废吧!」 「相良前辈要躲开美丽聪明高贵的十兵卫我,这是不可能的,信奈大人。这绝对是本猫寺布下的可怕陷阱。这是要通过抢走功劳仅次于美丽聪明高贵的十兵卫我的相良前辈,来达到弱化织田家的目的。肯定是这样的没错。」 光秀得意洋洋道。 「看啊十兵卫。你,为什么这么想和猴子办喜事?难以理解啊。」 「十兵卫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相良前辈,可是既然已经把身体献给前辈了,这副身体就再也不能嫁给其他男人了。」 「……我说啊,这种事究竟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猴子可是说这是误会啊!?」 长秀冷汗涔涔,暗道:「情况不妙了,八分。」胜家却说:「哼,我才是因为猴子倒了大霉呢。胸部让那个下流猴子拿脏手狠狠地揉搓了……哈?难道这就是说,身心都被那家伙污染以后我也只能嫁给猴子了吗啊啊啊啊?不、不要啊啊啊啊!」说着说着眼中渗出了泪水,胜家忍住眼泪浑身颤抖。 信奈的气是越来越不顺了。 「十兵卫你如此无礼,想让我砍你吗?(译注:原文是「無礼打ちされたいわけ?」。「無礼打ち」,又叫「切捨御免」,江户时代武士的一项特权,有兴趣的可以维基。)那面对这件事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是呢。前辈和十兵卫根本就不相配,可十兵卫要是不努力给前辈做一个好妻子的话,前辈就越来越废柴了,所以没法把他丢在一边不管呢(音符)别看前辈整天没心没肺地逞威风装好汉,其实他是个动不动就暗地里哭着想妈妈的废物点心呢。没办法啊,就让我来照顾他吧。十兵卫我是这么想的。」 「啊啊真是的,真急人!这种借口给我打住,告诉我真心话啊!我问你呢,是不是喜欢猴子!」 「……哎呀。信奈大人?您、这简直、和吃醋一样……」 不可以,公主。要是再往后说,就会让明智殿发觉你们两人的关系,引发无可挽回的修罗场!长秀正要站起来时,嘣!白色的烟雾升起,身着忍者装束的五右卫门突然从土中现身。 「咳咳。什么啊,突然这是。十兵卫我可是正在发表重要言论呢。」 「来太晚了,忍者!怎么都好,快把本猫寺的情况一口气全说出来!」 五右卫门欲言又止,一副实在是难以启齿的样子。这光景在当下还真是相当罕见。 「你也急死人了!快说啊!」 「那那个。相良氏不知为何在本猫寺非常受女孩们欢迎,有一百个喵耳美笑女服系着他。相良系还说『我要就此成为后宫之王』,连寨下的忠告都听不进气了。」 「诶诶诶?不是给人家当人质了么?还一百个猫耳美少女,什么啊这是!?」 「人质是表面借口,实际上相良氏打算作为王者君临本猫系。只是,那个,嗯嗯,相良系也有各炯各样的苦衷,那个,介个,说来话强,嗯啊,是为了天下布普……相良系一个吟,晴为牺腥品,一切都能圆满修场,那个,介个……」 五右卫门大体上是要为良晴作辩白,可毕竟要说的话太长,而且面对异常暴怒的信奈,五右卫门又着急又紧张,频频咬舌说不清话,已经无法让信奈听进去了。 「啊啊够了!简单来说,就是败给本猫寺猫耳娘的色诱不想回来了是吧!弗洛伊斯干什么吃了啊,弗洛伊斯她!明明是让她跟去负责监督的啊!」 「……她在和喵向宗的姑娘们一同服侍相良氏。」 信奈惊怒交加,气绝欲倒。莫非就连那个虔诚的弗洛伊斯也遭到了良晴的毒手……!? 「啊啊,这什么跟什么啊。对了,是那个乳房。是那个弗洛伊斯的乳房太大了,才让猴子这么着迷的!」 圣诞节那个晚上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啊,臭猴子!信奈在心中尖叫着。 (被那那那那那种男人夺走嘴嘴嘴嘴唇居然还高高高高兴,我真是瞎了眼!也是啊,猴子是天底下最喜欢女色的让人无可奈何的登徒子,我从一开始不就知道吗!明明这样……蝮蛇去世的那个夜里还是让他巧妙地趁虚而入,做了那种事……不可饶恕!) 相良氏明白自己得不到公主的处境,了解本猫寺与织田家战争的未来,因此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打算故意惹公主讨厌还装出一副快活的样子,可以说是为国为民打算放弃公主。五右卫门拼命地辩白道,可是口齿不清的她,声音听起来只是如同猫叫一般。 「相良前辈这是要谋反!将本猫寺包围起来烧掉,吧!」 光秀也因为良晴的背叛而怒气冲冲,心道:(居然抛弃十兵卫我真是太过分了!真是屈辱!) 「光秀我,现在马上宣布一个歼灭本猫寺的策略。我等从陆上攻入本猫寺,泷川一益殿从海上攻入本猫寺。为了以防万一,十兵卫我已将泷川殿叫离伊势战线,正好不久之后九鬼水军也将到达大坂湾。应当向迷惑前辈的邪恶众猫耳娘发出通告,告诉她们如果不把前辈还回来的话,就将她们烧个鸡犬不留。这样一来就能把前辈召回来了。召回之后就该处罚他了。」 「是呢。就这样吧十兵卫!叡山我能忍,可唯独这回忍无可忍!胆敢利用美色把猴子抢走!本猫寺那群家伙回头再说,猴子那叛徒一定得先给他点颜色看看!」 「……前辈。美丽高贵聪明的十兵卫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呢。也许是胸吧。胸稍微有那么一点小吗——不可原谅。哪怕是前辈,不忠不义,反抗信奈大人,伤害少女心灵的叛徒也应当坚决将其肃清。」 「说的没错,十兵卫!」 姑且不论在乙女一说究竟所指何人这点上,二人都互相误会了,罕有意见一致的信奈和光秀行云流水般地推进着『本猫寺包围计划』,让长秀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率船队自伊势赶来的泷川一益已经到达大坂湾之上。身着巫女装束的泷川一益一边打着哈欠,「虽然不太明白,不过把那个寺庙烧掉就好了吧?明明已经到了公主睡觉觉的时间了。」一边等待着信奈的攻击指令。 不愧是智将明智光秀,主公信奈尚且不知就早早下令封锁海上截断本猫寺退路,观此等雷厉风行,可知此人确有夺取天下之大器。不过仔细一想,擅自调动伊势的泷川军属于独断专行。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跟个糊涂蛋似的。 然而,如今这种细枝末节根本入不了信奈法眼,她满脑子都是「必须得惩罚良晴!」, 「好极了,十兵卫!这样就能把猴子弄回来了!」 反而亲手将外郎饼赏给十兵卫作为褒奖。 「遵命。」 「请等一下公主。如若本猫寺拒绝将良晴殿返还,我等就不得不发动总攻,造成无谓的牺牲。零分。」 「万千代闭嘴呆着!万千代你明白吧,明白我的心情吧!我,被那猴子背叛了啊!那家伙让我受到的伤害,杀他一百万次都不解恨!」 「公、公主大人。猴子还是由我来说服,我会揍得他失去意识以后把他带回来!」 看到信奈满脸通红,暴跳如雷,光秀怒极反静,淡定地推进着包围计划后,就连风风火火的武斗派胜家都吓得两眼含泪地退开了。 开会迟到的松永久秀罕见地劝告着信奈:「与百姓战斗是一条不归路。请一定要冷静。」大概是因为久秀自己原本就是战争孤儿吧。 可是信奈与光秀的心中,一同着燃烧嫉妒与愤怒之火,因此二人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正因为两人皆为聪明伶俐之辈,才能共同研究出如此详细而又高效的大屠杀计划,反而更加糟糕。良晴如今不得不回到信奈身边,接受斩首——如果不回来,整个寺庙就会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这真是坏事了。不论如何,良晴都性命难保了。」 「前田氏!请替笨嘴笨舌的在下,说服公主!」 「……办不到。犬千代,也不擅长说长话……」 「呜喵嗷嗷嗷嗷~!只要竹中氏,只要竹中氏在就好办了~!」 「犬千代!忍者!去本猫寺给猴子下达最后通牒!就说,你这个色猴子、大蠢货!不向我投降我就烧了全寺!」 即将成为第六天魔王的信奈下达了,愤怒的大命令。 舍命的恋慕之心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背叛的少女,其愤怒已经无人能挡了吗。 良晴的这场大戏,效果似乎是有点太好了。 呜呼,事态将如何发展,你又该如何是好,相良良晴? 章之七 相良良晴争夺战之事(其之一) ——接上所述,如今身在本猫寺的良晴刚刚看完信奈寄来的书信。 猫耳美少女组成的百人军团正服侍在侧,众人皆身穿女仆装这种战国时代不应有的服装,就连身为贞淑、高洁、清秀等概念具体体现的弗洛伊斯也混杂其中。一想到信奈暴怒的样子,良晴也明白现在必须得立刻打开本猫寺大门,在信奈面前跪在烧热的铁板上谢罪才能了事。(译注:「焼き土下座」,日本酷刑,有兴趣可以维基。) 明白是明白,可要是自己就这样急急忙忙地逃离本猫寺,接下来会如何呢? 为了夺回良晴,本猫寺众门徒定会揭竿而起。 最后将演变为战争。 可是,如果自己不回到信奈身边,一言九鼎的信奈必将按照约定攻入本猫寺,还是得演变为战争。 这不是无论如何都难逃战祸么。 将信奈寄来的书信握在手中,良晴只得抱头苦思。 「完了,玩大啦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身着忍者装束翻越石墙携书信而来的犬千代和五右卫门,也都束手无策。 「……自己惹的祸自己背。」 「明智氏也愤怒异常。要说有何不同,明智氏大发雷情的同席却沉着冷静的那炯感觉,才让银觉得可怕。」 「为什么连十兵卫都?唉不管了。总而言之,如果不将战争扼杀在摇篮中,我把南蛮蹴鞠教给本猫寺还有成为南门蹴鞠神这等苦心就全部付诸东流了!弗洛伊斯,有什么好办法么?」 同猫耳女仆装简直是绝配的弗洛伊斯「呜——」地微微歪起了头。 「要化解信奈大人的怒气,还是只能直接告诉信奈大人,为了回避战争除了这样别无他法……没关系哦。我也会在一旁帮忙的。」 「喂。你要是穿那身猫耳冥土服来,公主会更加生气的哦。」 「……良晴居然设计这种无耻的衣服给女孩子们穿,真是变态。」 犬千代投向良晴的视线,好冷——。 「……变态。」 「对不起,犬千代!这件事有很深的缘由,绝不是背叛信奈!我到现在都还守着贞操呢其实!!」 「……和猫一比明明是狗更可爱。不可原谅。」 「你是因为那个才生气的啊!」 目前,信奈从海陆两方将本猫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良晴迷途知返,则与本猫寺握手言和。若执迷不悟,则将其视为良晴谋反并发动总攻。 书信上是如此通知的。 显如和孙市,如今已然斗志满满。 「织田信奈果真攻过来了扭!既然你们要挑衅我们就奉陪扭!良晴必须得作为南蛮蹴鞠神继续留在大坂发光发热,否则我们会很伤脑筋扭,伤脑筋扭。」 「兵粮有的是。种子岛和火药仓库里也有好些个。这城要守几年都守得住。唉,织田家和喵向宗终归是命里注定必有一战呐。啊哈哈哈哈!」 喵——!门徒众女孩一齐发出了洪亮的叫声。 比起良晴还没出任使者来到本猫寺那会儿,众人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受欢迎也就罢了,受到神明的待遇还是太过火了呢。」 良晴三番五次向五右卫门和犬千代诉苦,两人却一同毫不留情道:「咎由自取。」 「常言道鱼和熊掌若想兼得乃是自不量力。特别是织田家的公主用怒火消得正烫的鱼和熊讲。」 「不好意思啊,五右卫门!干脆我抛开一切,净身出户得了?如果我自行消失,信奈还有本猫寺就没有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了,最起码能避免发生战争。不过相良良晴从此就会成为比猴子还次的超级胆小鬼,只能带着这个污名了此残生了……」 「若要如此,就由在下引路帮你悄悄逃离此寺。剩下的人生,介样吧,就以相良道粪为名苟且偷星隐居于系吧。」 「……终于从猴子沦为大粪了。真是,自食恶果。」 犬千代面色愕然,口中嘟囔道。 「我还这么年轻就要迎来人生的终结了么……等等啊。我记得好像有个叫什么荒木的武将反叛织田信长,却丢下一族郎党(译注:这个词我想了好久,一开始想翻译为“一家老小”“满门家眷”,但是「一族郎党」实际上还包括了门客等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中国是儒教血缘社会,以血缘维系的“家”为社会基本单位,所以有“一家老小”“满门家眷”等概念,而日本人重视的不是血缘家庭,而是利益集团、团体,通俗来说就是一起混饭吃的一帮人,「一族郎党」由此应运而生。打个比方,信奈的“一家老小”里不包括猴子胜家十兵卫等人,只有信澄是信奈的“一家老小”,但是信奈的“一族郎党”里是包括他们的。这是反映日本国民性的一个重要概念,由于文化原因,汉语里并没有一个词与其完全对应,故不译)一个人弃城而逃,后来自觉惭愧万分便改名『道粪』了度惨淡余生。这个稀有事件在『织田信长公的野望』里好像是有,好像又没有……(译注:确有此事,荒木村重,有兴趣者自行维基)」 呜哇啊!我还以为自己肯定是为了当藤吉郎大叔的替身才来到战国时代的,可其实当的是荒木道粪的替身吗啊啊啊!不妙啊相良道粪超不妙啊! 「良晴先生,不要紧哦。就让我来负责从中说和吧。」 「既然弗洛伊斯这么说,本来我就该放心了,可这回你该怎么说和啊。」 就在这时,织田方又送来了书信,此次是寄给弗洛伊斯的。 携书信而来者,乃是摄津国高槻城的年轻城主,高山右近。此人即便在畿内,也是信仰心最坚定之人。洗礼名为Dom•Justo。不清楚他是表演了什么样的漫才才得以通过本猫寺大门。 「久违了,弗洛伊斯大人。」 一直温文尔雅的右近,这回却是面色苍白。 信奈寄来的书信里,诸如「用你那牛一样大的乳房诱惑猴子如何如何这样那样」此等出于嫉妒的牢骚和埋怨之言占了大半,内容支离破碎,不过抓住要点来说是意思大致如下。 『你不是已经和神结婚了吗,怎么又成了猴子的侧室啊?你要是再跟猴子眉来眼去,我立马将天主教的布教活动全部禁止!』 弗洛伊斯仰天长叹道:「主啊。是我错了吗。我是为了大家出于一片好心才这么做的,却令信奈大人愤怒至此。」 「侧室之说,都是误会。我只是在治愈良晴先生的烦恼而已……绝对不是在做什么放荡不端之事。」 事实上,良晴即便成了后宫之王,也没和谁有过什么出轨行为。因为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浮现出信奈大吼着『猴子!你打算出轨吗!?』的怒容,只要一想到信奈就不会有那种心情。主要是因为良晴只愿和自己喜欢的女子也就是信奈做那种事,可本人却坚持认为「我是因为怕信奈已经怕得变成废柴了,我的心伤得是那么深啊,嗯」这样硬是欺骗着自己。(LZ:猴子也玩傲娇了啊。) 高山右近愁得长吁短叹:「这样下去畿内的天主教徒就……」身为武将,对天主的信仰心却更胜一筹的右近也一筹莫展。 居然想同时镇压本猫寺和天主教徒,感情用事也得有个限度啊!本来还以为你稍微变得温顺点了,结果又这样了,良晴牢骚道。犬千代和五右卫门却不以为然道「你当这是怪谁啊」对良晴怒目而视。 「好。是怪我。我做过分了!不好意思!我投降,我一个人到信奈那儿去说个明白!」 然而显如和孙市还有众门徒,似乎是燃起了争斗心,纷纷道: 「你现在还满不在乎地出去露面,简直就是飞蛾扑火扭。」 「就是。咱会保护你的,所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干脆让切支丹也来本猫寺一起守城得了扭。既然到了这般地步,就打破宗派隔墙,一同抗战到底扭!」 「就是就是!为啥良晴先生不回去就生那么大气呢,织田家的公主。真是莫名其妙呐。」 「就是喵!」 完全不理良晴「我要出面所以把门给我开开」的请求。 「你都把那个第六天魔王惹得这么生气了,出面就死定了扭。」 「咱会保护你的,不过嘛,还是先喝一杯!啊哈哈哈哈!」 所谓人情之城大坂风格的情深意重,说的大概就是这帮家伙吧。 这样一来良晴也无话可说了。 再看另一边,包围了本猫寺的信奈那里,出现了一个身影,骑着小马从远处摇摇晃晃轻轻快快地跑来,马上坐着的是一位无精打采,有着些许仙人风骨的少女。 此人乃是前不久刚刚阻止了小谷城的猛攻,将虎御前山化险为夷的竹中半兵卫。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大概是从虎御前山赶到这里旅途奔波所致。 作为犒劳,信奈将外郎饼递给半兵卫。 「半兵卫。我都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了,可无论怎么威胁猴子,他就是躲在本猫寺里不出来。莫非他是真的无意在我这里干了吗?这样下去就真得打仗了。有什么好主意吗?」 「嗯哼嗯哼。信奈大人,您越是生气,对方就越是害怕紧张,最后就得摆出一副不得不反抗的样子。也就是说会造成反效果,所以您决不能生气。」 「我也三番五次下过决心不生气了,可还是一肚子火!你明白吧?不管猴子平时有多色,这回也太过分了吧!」 「嗯哼。虽说由于各种原因导致局势发展成了这个样子,然而纵使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良晴先生也绝不会做背叛信奈大人之事。如今反而应该更加相信良晴先生。」 「话、话是这么说,可良晴周围那帮人……就连那个弗洛伊斯都戴起了猫耳,变得不正常了哟?良晴还有弗洛伊斯,怎么看都觉得这俩人是让本猫寺那种异样的狂热气氛给洗了脑。」 「按目前形势来看,即便良晴先生想要回来,本猫寺众人也会由于担心良晴先生的性命而拒绝打开大门放行。在下半兵卫有一良策,可保夺返良晴先生一事在和平中顺利进行。简要来说,向本猫寺展示我方宽大之处,从而打消本猫寺诸位警戒之心即可。只是,信奈大人及织田家诸君能否将此方法落实到行动上……在下不是很有把握。嗯哼。」 既然是半兵卫的策略,那肯定没错,我什么都愿意做!柴田胜家道。 「本猫寺,切支丹势力,还有相良殿,将他们一同作为敌人对待乃是愚策。我们也听从半兵卫殿的建议吧。」 丹羽长秀点头道。 光秀和信奈也不愿真个打起仗来,于是赞成道「那就试试看吧」。 然而可是,半兵卫所献之策实在是羞人得很,要让信奈等人来实行着实是有一番难度。 信奈满面羞红道:「喂,这不是开玩笑嘛!还不如死了的好!」胜家则是晕厥过去。长秀不知所措:「无法评分。」光秀亦是强忍眼中泪花:「想我十兵卫继承了土岐源氏的高贵血统,还要做这种羞人之事……肯定要被母亲大人责备的。」 竟然能让少女们感到如此羞耻,半兵卫所献之策究竟是—— 翌日清晨。 「良晴~。猴子~。好孩子乖啊,快回来喵!」 「和我成亲一事以后再说,先回织田家来,喵——」 「为何连我都得戴上猫耳喵。我的立场可不适合做这种事喵。三十分喵。」 「是吗?我还挺喜欢这身的哦……喵。虽然人家一直叫我『鬼柴田』,男人也向来对我敬而远之,我这一戴上猫耳和猫尾巴,看起来不是也挺像可爱的妙龄少女的么……喵。」 「嗯哼嗯哼。良晴先生~,请不要抛弃半兵卫她们这些迷路的孩子喵~」 本猫寺门前,织田信奈为首的织田家众人全员一字排开,身穿良晴所设计的稀奇未来风格的『冥土服』,还装上了猫耳、猫尾巴、猫爪手套,学着猫话,开始朝着本猫寺的方向呼唤良晴。 信奈等人拼命忍住内心的羞耻和满腔的怒火,尽可能地用可爱而又肉麻(译注:「爱らしい猫なで声」,其中「猫なで声」是谄媚声、肉麻话的意思,又一语双关,指的是用猫的说话方式「にゃん」,感觉有点像和歌里的挂词?)的声调献媚道:「快快回来喵!」就像是清仓廉价品大甩卖一样。既然要干就干脆干到底!在这种思想指导下,众人频频向良晴招手乃至于暗送秋波,真是了不得的服务大放送(译注:「サービス」就是杀必死,非正规语言不采用)啊(显然之后就没好果子吃了)。 半兵卫小猫「这是和平的表示」手举白旗道:「嗯哼嗯哼。嗓子好疼喵。我发烧了喵~。主人~,快过来呀喵~」使劲浑身解数地表演着,几欲乱真。 良晴登上本猫寺的高台,远远地望着信奈等人的奇异之举,不觉哑然。可他一听到半兵卫这声音,一时间从椅子上微微抬起腰来。 这一瞬间没能逃过智将半兵卫的眼睛。 「良晴先生心里动摇了!『主人』这个词貌似是关键,诸位!」 「你说什么关键,可我才是猴子的主人吧?半兵卫说这个词还差不多,从我们嘴里说出这个词也太……」 「……虽然既可恨又气人,不过要喊的话,反正『相公』和『主人』都是一个意思。十兵卫会说的。主、主人~!请一定要温柔地饲养不懂事的十兵卫喵~!」 「既、既、既、既然十兵卫喊了,我也喊!主人~!请您温柔地照顾傻傻的信奈喵!主人不在信奈寂寞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了喵~!」 「公、公主大人真来劲啊……喵。我也要加油了!……喵。主人———!弗洛伊斯的奶子是挺不错的,可人家的胸部也是极品哦……喵。」 「……我、我实在是喊不出来,十五分,喵。」 「不行哦万千代!把羞耻心扔一边去,喊吧!这时候还想光你自己不丢人就这么完事,这可没门喵!」 「……主、主、主人,请您尽情宠爱这只万千代……喵……啊呀已经完了,这下我的名声算是毁了。零分……喵。」 织田军团名动天下,其人皆为铁中铮铮,佣中佼佼之辈,如今却口出猫言,身着冥土服,以如此羞人之姿再三称良晴为「主人~」,看了此副光景,良晴愈发心胆俱寒。 「看了这个心是真个怦怦跳啊,可大家这绝对是憋着火呢吧……尤其是信奈。不赶快出去露个面就真坏事了。」 「在下也以为然。在下一想到倘若自己与她们为伍,心中就有捡后怕。」 「……要是犬耳,貌似还好。」 五右卫门和犬千代两人面面相视,散发出一种「啊,幸亏来这里了」的气氛。 「主人……总觉得,这个称呼念出来给人一种甜蜜的感觉呢。」 弗洛伊斯不知为何红了脸颊,扭扭捏捏起来。 到底不愧是智者半兵卫的秘策,效果极其出色。 众门徒也终于卸下了对信奈的警戒心。 毕竟织田家的女大名都折节下交,亲自打扮得跟本猫寺门徒一副模样了。 显如和孙市,还有身为干部的下间军团众人见到这副情景,疑惑道「这怎么办扭」开始举会商议。 「照此情景,可以说南门蹴鞠神大人的性命首先是安全了吧。暂且先把门打开吧。」 「可是无条件将他归还是会让门徒们失望的。不论以哪种方式缔结和平,都应当找个地方协商谈判。」 「话是这样说,可要是离开本猫寺一步,就有可能立马吃个突然袭击呐。不如把织田家的大将叫进寺里来。」 「孙市,不懂漫才的人,是没有资格通过本猫寺大门的扭。这是本猫寺的规矩扭。」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呐。不过,忍者和小狗送信就是不知道咋趁机跑进寺里来的。」 「忍者和小狗是用了忍术擅自跑进来的扭。包括这俩人,织田家每个人都要表演漫才扭。合格的人才允许进入会客室扭。门是窄了(译注:《马太福音》7:13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 《路加福音》13:24 耶稣对众人说,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我告诉你们,将来有许多人想要进去,却是不能。)扭,可那些家伙要是真心想要和平,漫才也应该不在话下扭。」 「若是全员都不合格该怎么办呢,显如大人。据我下间挂布观察啊,织田家的各位里边没有一个看起来能合格的呢。该说是尾张和大坂的文化毕竟还是有着决定性的差异呢,还是该说,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不把面食当菜只吃味噌所以气质实在是无法和我们相合呢——诸位似乎都没有搞笑才能。据我考察,味噌这种食物——」 「啊——够了烦死了扭!决定了扭。为了见识一下织田家的诚意,让他们表演漫才扭!谈判就从这开始扭!如果所有人都不合格,就甭想让我们交还良晴,劝降我们也要严词拒绝扭!」 去将显如此项决定传达给信奈那边的,是五右卫门、犬千代、还有弗洛伊斯三人。 本猫寺势力在良晴的身边加强了防守。 其左右,是显如跟孙市。 特别是孙市还扛着八咫鸟,只要她想,无论何时都能拿枪打到良晴。 应该不用担心她会冷不防地要了自己的命,可是自己若要逃跑很有可能会享受相当痛苦的待遇。正因显如和孙市过于富有人情味,一旦中意上了良晴,才不会如此简单地将其放跑。尤其是,年方妙龄的孙市不知为何总是「不娶咱当新娘子么——」地诱惑着自己。 (这样就没法随便溜走了啊……从现在开始你打算怎么办呢,信奈。说白了那家伙弄不了漫才吧?毕竟她从没试过让别人笑啊。不过惹别人生气倒是天才水平……) 良晴心中祈祷着:「拜托了,谁都行,给我合格吧!」 ※ 信奈等人就以猫耳女仆这身打扮,鲤鱼跃龙门般开始了漫才表演的挑战。 地点是本猫寺门前搭起的特别会场。 喵向宗门徒众位女子就位于西侧的观众席,织田军的足轻们落座在东侧的观众席。 最前排的审查员席上,是良晴、显如、孙市三人。 合格的条件非常苛刻,只有当三位审查员同时举起写有「○」的标牌时,受审者才能获得通过大门的资格。 第一组登台挑战难关的,是从前起就憧憬着成为漫才师的犬千代,还有五右卫门这两人的组合。 犬千代头上装着狗耳而不是猫耳,浑身散发出一股「……还是狗比较可爱」的劲头。因此在她上台之时,众门徒「喵——喵——喵——」的倒彩声不绝于耳。 搭档五右卫门倒是很会看气氛,老老实实地选了猫耳。 就在舞台旁边的后台中,信奈一行人十万火急地研究着包袱。 「至少给我们一天时间弄好包袱也行啊,太不讲理了吧?谁跟谁搭档?」 「口齿伶俐的天才十兵卫我可以胜任单口表演,搭档只会碍手碍脚。」(译注:「ピン芸人」,指的是单独表演的搞笑艺人,类似中国的单口相声。ピン来自葡萄牙语pinta。) 「啊这样啊,士兵是单人表演啊。孤零零一人没搭档,说错话了你都意识不到哟?」 「信奈大人,十兵卫已经掌握了『逗人七十二招』。您放心吧。」 「我觉得逗人和逗人笑是两码事……不过没关系吧?」(译注:第一个逗是「おちょくる」关西话,拿玩笑话戏弄挑拨人,耍人玩取乐的意思,我们这里(华北)确实就有这个意思,详见马三立的《逗你玩》,听说四川方言也是这个意思。第二个逗是「笑わせる」逗人笑。我怕中国太大了,可能有些地方“逗”只有“使人发笑”的意思,看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和长秀一组,公主大人!」 「嗯。从年龄和气质考虑这个安排都还过得去。七十分。」 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当场结为一组。 泷川一益仍留在海上负责海上封锁的工作,半兵卫由于胆小原本就不可能登台表演,松永久秀也因为「唯独搞笑文化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弄懂」而谢绝参加,所以……。 「让人头疼呢。我这不就没人可搭档了吗。」 「那么信奈大人,冒昧地问一句,我曾接受利休大人的漫才辅导并一度合格,可否允许我担任吐槽工作?」 意欲替良晴辩护而仓皇返回的弗洛伊斯毛遂自荐道。在良晴谨制的女仆装衬托下,她那高耸的双峰格外显眼,极大地刺激了信奈那格外敏感的神经。 「……猴子的侧室要当我的搭档……?」 「不是说了吗,那是您的误会。良晴先生心里只有一个人,信奈大人您应该是知道的。」 「先算了吧,现在又不是吵架的时候,赶紧去想包袱吧。弗洛伊斯,你那好像有当初跟猴子说漫才时候用的现成包袱来着?把那个改改,改成适合我用的。」 「知道了。」 就在后台紧锣密鼓地讨论着漫才表演的时候,舞台上,紧张道「要让狗神大人的真正实力获得认可就是现在」的犬千代,和蔫声道「呜喵~猫耳好羞人」的五右卫门二人组合的漫才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犬千代把漫才想得太简单了啊,真让人担心。」 坐在审查员席上的良晴一脸担心,可犬千代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然而。 「……」 说不出话来! 对啊,犬千代可是个寡言角色啊! 搭档不甩包袱,这可没法往下说啊! 「……吾名、犬千代…………………………」 才只报完名字,她就一言不发,纹丝不动了! 其面不改色,如风!(表情を変えぬこと、风の如く!) 其淡泊名利,如林!(ウケを狙わぬこと、林の如く!) 其千夫所指,如火!(客にヤジられること、火の如く!) 其缄口无言,如山!(しゃべらざること、山の如く!) 扯淡版风林火山就此达成。 喵——喵——,众门徒的奚落嘲笑声愈发猛烈了。 「这俩家伙没希望扭。」 「漫才师铁了心不说话,真是太新颖了。」 「糟了。在电台广播里这就是播放事故了!五右卫门,随便说点什么!」 良晴鼓励着五右卫门。五右卫门之前一直站在犬千代旁紧张得浑身僵直。 五右卫门眼中一亮,慌忙道:「哈?对呀。」赤红的眸子中恢复了些许神采。 「在、在下是,能挤小儿夜啼的引者头领,蜂须贺五右卫民……啊呜、啊呜,不行了长台骑太难为银了扭!快帮帮在下,前田系!」 完啦连三十个字都说不了啦!紧张过度啦!良晴急了。 「……明白。犬千代拿起枪,就是天下无敌。」 「呜扭——!不能拔枪!包袱、赶紧抖包袱!在、在下口企愚笨,耍呆习在系办不到!」 哎呦我去,那个忍者还大舌头呐——,减分啊减分。孙市这下不高兴了。 「……那么,就说点为家乡自豪的漫才吧。犬千代生在尾张。外郎饼才是最好的。区区面食,在外郎饼面前就是歪门邪道。」 哦哦,没想到她抖出来的包袱貌似还挺有趣的,显如道。 「……上方之人信口胡说味噌就是大便,把味噌贬得一文不值。他们不懂味噌的妙处。八丁味噌确实是看着像大便,闻着也很臭,可是一旦吃到嘴里那种甘苦交加的味道就会在口中慢慢化开,最棒了……不过仔细一想,这味道跟大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骤然全场爆笑!犬千代本来打算说得一本正经,可这里是大坂。下作段子最好使了!这下就能挽回局面了吧?良晴正要松下这口气来的时候。 「……那个……五右卫门是哪里人氏……」 「诶?这、这、这个嘛……是秘密!身为引、引者,不可轻易向他银泄露出生剂!」 「……这样。明白了。不问了。」 「这就完了么!难得说了个挺有意思的,结果家乡自豪漫才还没开始就说完了啊!」 良晴不禁头大,显如和孙市则是默默举起了写着「×」的牌子。 就在此刻,很遗憾,二人出局! 犬千代和五右卫门组合,一下子就壮烈牺牲了! 「……( ̄▽ ̄;)!!」 「啊呜。啊呜啊呜。忍者的规矩是很严格的!真的非强抱歉!啊呜呜!」 嘣! 是为了承担失败的责任呢,还是因为说不清话而心慌意乱呢,眼眶逐渐湿润起来的五右卫门将一颗火焰弹狠狠扔到脚下,在爆炸中随着烟雾一同消失在舞台上了。 台上突然裂开一个大洞,犬千代面无表情地嘟囔着「……既然有个洞我也想钻进去」也就此退场了。 最后的火焰弹的犬千代的退场词博得了阵阵喝彩,可是显如和孙市已经给出了「×」,因此为时已晚。 「啊啊,到这会儿才大受欢迎,太可惜了啊啊!」 「在台上冷不防自爆玩了个突然袭击,还挺有趣的扭。不过漫才的关键内容是零分扭。」 「可不是吗。口齿不清和沉默寡言,这俩人呐——」 接下来登场的是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组合。 胜家耍呆,长秀吐槽,这种组合感觉应该还不错吧。胜家鲁莽失控之时,长秀插入吐槽,这回正是翻身良机。良晴满心期待。 然而,在猫耳女仆装的衬托下胸部格外显眼的胜家一登场,织田家的众足轻(基本上都是男的)就咪啊咪啊地叫了起来。 「鬼柴田大人,居然穿成那种下流样子。」 「没想到身体还挺有女人味的咪啊。」 「哈啊哈啊哈啊,忍不住了咪啊。」 发现胜家这次和鬼柴田的印象相去甚远,这帮人似乎异常兴奋。 而且在良晴的影响下,织田军中巨乳爱好者是越来越多。 由此一来,不擅长应付男性的胜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完全陷入了怯场状态。 「咦?啊、啊、啊啊啊啊。咱家的足轻们,眼神都跟猴子一样猥琐!啊啊啊,现在不要看我别看我!长秀,救命!」 「……我也好害羞,正紧张着呢。帮不了别人。」 「你平时不就一直卖弄女人味吗,应该比我好多了吧!人家是真不行的啦,暴露在男人的下流目光中!」 「胜家殿,我绝不会卖弄那种东西。我的形象是『大姐姐』。五分。」 「大姐姐跟女人不一样吗!」 「不一样。因为虽然我比公主年长,可我的卖点始终是清纯。」 「反正说啊,就我一个人暴露在男人们的目光中太不公平啦,长秀也把胸口露出来嘛!」 「请等等。我的胸部没有胜家殿那么大,所以露了也是白搭,请不要这样。十分。」 「呜哇啊啊啊!长秀,你个叛徒~!」 「与其纠结于这种东西,咱们还是赶紧开始抖包袱吧。对付咱家公主,就是埋怨再诽谤再谣言这一套呢。真是的,公主爱放火的毛病简直太让人头疼了。动不动就发怒,然后就打算烧毁一切。真是坏毛病。身为家老我都劝谏了不知多少次了。要是继续在公主身边干家老的工作,兴许哪天就过劳死了……开玩笑的。这个文字游戏连我自己都觉得是满分呢。」(译注:「家老」和「过労」同音,第一卷出现过。) ……静……。 观众席上众人一下子鸦雀无声。 说走嘴啦!说走嘴啦,长秀小姐!良晴拼命向她使着眼色。不过她本人似乎是觉得,与其脱衣服还不如说漫才说走嘴来的好。长秀在装上猫耳的时候,其形象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了,估计她也不想再继续崩坏下去了。 「胜家殿对公主应该也有些意见吧。现在正是说出来的绝佳机会。」 「人人人人家怎么能说心爱公主的坏话呢!」 「胜家殿,此言差矣,这个终究只是漫才的包袱而已……要获得本猫寺众位门徒的认可,包袱以公主为话题乃是上上策。八十五分的包袱。」 「好啦,赶紧把胸口露出来嘛!既然是搭档,就该有难同当的吧?」 「你呀,给我打住。我可不擅长这种三俗表演……这个是胜家殿的领域。」 「你说我是三俗演员!?你你你!我砍、砍了你!」 「您要是这么想,那不才就陪您练练。」 啊呀啊呀,搭档之间不对路扭,初次登台就要一拍两散了扭。显如以否定的态度作出了评判。 可不是吗,先找好搭档再来吧。孙市开始准备举起「×」。 「现在还没到说这个的时候,稍微再给我等一下。胜家的话,胜家的话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劲头,肯定有法子撑过去!」(译注:「火事场の马鹿力」日本谚语。众所周知,人在地震、火灾等关头,会跑得比平时快很多,力气也会大很多,经医学验证,这是人在危急关头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结果。于是这则谚语就是引申指,人在危急关头会能力暴增,办到平时所办不到的事情。想了想,汉语里意思相近的大概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不过只是意思相近,还是有些许差别,谁想到更好的翻译法,请PM我。) 良晴制止了这两人,可众门徒中也开始响起不满的声音:「气氛都热烈不起来喵。」胜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些许微妙,叫道: 「不管了,这也是为了公主大人好!那些门徒的认可我就不指望了,至少先博得织田家足轻们的欢迎吧!」 说罢,便顺应那些亢奋地叫着「请脱吧咪啊,柴田大人!」「柴田大人——!请务必向我们展露您的肌肤咪啊!」「这样战场上也能笑着死了咪啊!」「请让我们看看您的奶子!」「来生!」的织田家那帮足轻的意愿,不情不愿地开始将女仆装从肩膀处往下脱了起来。 「呜呜。抽泣、抽泣。人、人、人家的纯洁就这么断送了,可这也是为了公主大人!既然漫才说得不行,哪怕是用这副身体取悦别人也好……」 「请您住手胜家殿。这可不是漫才,而已经是其他类型的表演了。一分。」 「别挡着我长秀!」 喂喂,这样做也太过了吧?良晴禁不住站起身来。可显如和孙市此时举起了「×」,这样一来,胜家的贞操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刻保住了。 「露乳房是挺新颖的扭,可怎么看都是剽窃吃屁股孙市的创意扭!」 「就是就是,下作漫才可是咱的专利。况且当着男人们的面展示乳房啦、屁股啦,本来也不行。那玩意可不是漫才呐~」 「怎么能把胜家的乳房给那么多臭小子们看啊。太可怜了。」 良晴也举起了「×」。因此,垂头丧气正要退场的胜家咬牙切齿地发起火来,都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哭成什么样了。 「喂,猴子!你胆敢给我判不合格,你这个叛徒!平时就一直敌视我呢吧!看我一准儿砍了你,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不是,就说我没打算这样干啊!」 越说越惹胜家生气了,怎么办啊……这样一想,良晴就越来越难回织田家了。 「这样一来就有两组不合格了,还剩后两组扭。」 「嗯。下个是说单口的,还真少见呐。颇有自信嘛。」 「十兵卫,单口表演都不在话下么。跟以前一样,全才啊。」 和着太鼓雅致的伴奏声,猫耳光秀只身一人精神抖擞地登上了舞台。 原本光秀是一名完美无缺的美少女,可没想到她那猫耳、宽脑门儿还有长长的黑发配合得是如此之绝妙。 噢噢——,绝妙得连观众席上的众人也漏出了声声叹息。 然而,光秀一开口就: 「本人是聪明美丽优雅高贵的土岐源氏后裔,明智十兵卫光秀。更是受信奈大人之命统领近江坂本,由大和御所赐姓惟任并委以日向守一职的伟大至极的大名大人。尔等如此近距离得见十兵卫我,还不快快感动鼓掌。」 就一脸装模作样地说开了大话。平时就憧憬着光秀美貌的织田家众足轻倒还好,可门徒众位女孩子就不乐意了:「难不成后边就都是这没完带散的自言自语了?」「让人不爽喵。」「真不可爱喵。这种光对男人献媚的坏女人还真不少喵。」羡慕之情转瞬间就蜕变成了嫉妒之心。 不行啊十兵卫,你这样干就成了典型的『招同性腻歪的女孩子』了!良晴用眼神示意光秀打住,可光秀这次又误会道「前辈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呢」,一个人美了起来。 「就是在织田家,获准兴建自己城池的部将也只有十兵卫我一人而已。明明就连相良前辈也没出息到能成为拥有城池的大名呢。也就是说十兵卫我是织田家第一个出人头地的。不久之前才受信奈大人委派,负责京城的治安维持工作和比叡山的谈判工作,早晚有一天这座本猫寺也会交给十兵卫进行管理的。为了和相良前辈办喜事,十兵卫要在这大坂的土地上修筑一座大城,所以你们这群门徒快快搬走。当然,光秀我是聪明机灵而宽厚大度的一代英杰,自然不会光一句搬走就完事了。在本猫寺总部曾经呆过的京城山科那里,会给你们重修一座豪华的新本猫寺的。就是离京城的中心地带稍微有点远,可是大文字山是山清水秀美不胜收的理想之地,对本猫寺的众位门徒来说也是精神的归宿。现在的话,就差不多每位门徒收五百文搬迁费吧。还有,重建新本猫寺期间借给你们的建设费是这样收利息的……一句话说就是一成利呢。来吧,请务必光临美丽的国度•山科!啊,对了对了。你们若拒绝迁离大坂,等于是同织田家敌对,请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哟♪」 十兵卫这可不是漫才,这是房地产商的推销宣传,不对是拆迁办!话说回来,和我办喜事跟在大坂筑城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良晴开始头晕目眩,瘫在了椅子上。 场面开始骚乱起来,弄得下间挂布和下间乱亭不得不慌忙四处向观众席上的众门徒传达:「请不要向舞台上投掷坐垫。」 「滚蛋,扭!和良晴办喜事,在说什么扭这家伙!」 「哎呀~。谁快去吐槽她一下,要不这装傻就永远破不掉了呐,这位小姐的。」 「那本来是我该负责的事呢……」 「×扭。」 「就是呐,×。」 非常遗憾,光秀也未能合格。 其本人悔恨道:「好不容易给你们带了点好话上来,为什么十兵卫我就是×呢。大坂人的感觉器官真是莫名其妙。」从舞台上退了下去。 「唉,那个不看气氛的十兵卫说要单口表演出场的那一瞬间,我就料到会有这个下场。无奈啊……最后是信奈吗。我可没觉得信奈会说漫才,不过也只能在这祈祷上苍了啊。」 良晴对天祈祷着:「桶狭间的奇迹啊,再来一次吧!」最近让各种各样的烂事逼得走投无路,感觉自己除了祈祷就没别的事了。 「良晴,死心吧扭。让尾张人搞笑太勉强了,漫才不合格就不让他们进这种条件过于严格了扭。」 「果然呐,问题出在味噌身上。味噌吃多了搞笑成分就不够使了。不过小狗那个大便包袱还挺有趣儿的呐。嗝。」 「小狗的大便。噗!嘻嘻嘻。孙市,若无其事地就玩上文字游戏了,你还挺行的嘛,扭。」(译注:「わんこ」是小狗,「うんこ」是大便,差一个音。) 「接下来就得打仗了,趁现在多笑笑吧,显如。」 看到织田家全明星陆续壮烈牺牲,显如和孙市已经快要放弃召开和平会议的希望了。 然后,最后的两个人在舞台上现身了! 猫耳女仆装猫尾巴全副武装的这两人组合……。 「我是织田信奈——。」 「我是露易丝•弗洛伊斯。」 「两人合称——」 「『大后悔时代』。」(译注:「后悔」和「航海」同音。) 「啊呀弗洛伊斯。你啊,后悔自己渡海来到日本吗?」 「不不。只是稍微有点后悔自己太惯着良晴先生了。因为那个人啊,无论到哪里都会得意忘形起来呢。」 「就是呢——。稍微给他一点好脸色看,就马上露出本性变成色猴子啦!」 「不过嘛,他骨子里还是纯情的,也不会搞三搞四,是个调皮的孩子呢。」 「说什么呢弗洛伊斯。你是让猴子给骗了吧!坐在这观众席上的喵向宗女孩子们,大家,也都醒醒吧!良晴他啊,可不是人类。他的真身是超——级猥琐下流的妖怪揉乳猴子啊!」 「您好像相当后悔自己当时雇了良晴先生呢,信奈大人。」 「当然的啦!都是因为那家伙,我才不得不戴上猫耳甚至穿上冥土服。而且究竟为什么那家伙还能坐在审查员席上啊,明明就是我养的猴子!郁闷!」 「好啦好啦。主曾经说过『莫要憎恨他人』,您就原谅良晴先生吧。」 「天主教的神,应该没教过『莫要憎恨猴子』吧?」 「呃呃……哎呀……好、好像是吧……是什么来着?」 「你才光是让他摸了摸乳房而已,我遭的殃可是比你大得多呢!就说不能原谅他嘛!真——的是,天天都是后悔呀。」 「是这样的吗。您都遭了什么殃呢?」 「那个……不、不说这个,弗洛伊斯。说实话,你让猴子做到什么地步了?不老实交代我就拿这扇子揍你哦?」 「请您等等信奈大人!请您息怒!」 「倒是你,为什么把扇子架起来了啊?莫非是想要打我这个统领天下之人?」 「这、这个是、是习惯。经历了严格的修行之后,就养成了一看见扇子就想挥起来的毛病。」 噢噢,终于凑齐一对貌似能正经说漫才的扭,显如的瞳孔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 织田家众足轻也喧闹起来:「咱咱咱咱咱家公主大人穿上未来服装真是最最可爱了咪啊!」「弗洛伊斯大人的乳房也棒极了咪啊。」「不愧是相良家的头领,琢磨出来的衣服真厉害咪啊。」他们看着清秀可爱的两人,像是被完全抽去了骨头一般。 本猫寺众门徒却仍说:「看看她们有多大能耐喵。」毕竟之前那帮人都差的没谱了。 顺便一提,这回,信奈和弗洛伊斯两人手里都拿着扇子。 前所未有的双吐槽体制。 观众席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这俩人打算一起互呆互吐扭?还真是挺新鲜的扭。」 「没觉得弗洛伊斯能拿扇子把信奈打倒啊……也不想看弗洛伊斯被虐,真伤脑筋啊。」 这个暂且不论,弗洛伊斯掌握的包袱可是只有『胸部漫才』。 弗洛伊斯祈祷着「主啊,这是为了和平,请饶恕我吧」,将改编成了对信奈专用的包袱抖了起来。 「对了对了。在我的祖国,胸部大的女子会被当成恶魔对待,可是听说在良晴先生生活的未来,胸部越大就越能招男人喜欢呢,信奈大人。」 「……咕。要正式甩这个包袱了?我、我、我啊,胸也不是很小,不小!」 「果真如此吗?因为从来都没有直接看见过,所以不太清楚,可我觉得还没有我的一半大呢。」 「你也就是乳房大得跟牛一样而已吧!胸可不是光大就好的吧,形状才重要吧!你,还有六,就光胸部长得特别大,真是粗俗的很!」 「……唔。没有这种事!良晴先生,光是被我的胸部包起来就高兴得如同治愈了心灵一般哟?主是要让我『拯救受伤之人的心灵』才赐予我这对大胸的。重得我肩膀都发酸了,不过这种程度的痛苦我是会忍耐的。」 「……肩、肩膀发酸……我、我可一点都不羡慕哦!要要要要是长了这么大一对胸部,举枪的时候还有拉弓的时候得多碍事啊!」 果然是因为有一边是有经验人士吗,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行云流水一样呐——,孙市开始准备亮出「○」。 然而,良晴却悬着一颗心:「这场面发展得对我来说可是相当的不妙啊。」 「稍微等下,弗洛伊斯。你,到底用这胸部抱了猴子多少次了?」 「嗯那个……数不过来了……做过的善事又不用一件一件全都数起来。」 「慢着!这算什么啊?明明我我我我都还没让他摸过呢!我这美妙的胸部,那个妖怪揉乳猴子居然瞅都不愁一眼,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这个是为什么呢,其实不太方便说出口,可是以良晴先生的标准来看,信奈大人的胸部还是有点小,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不爽!别以为你赢了就能自鸣得意了!这不是开玩笑吗,你个假修女!」 「啊啊信奈大人,我可不是假修女。很明显我是真货哟?」 「就是假的啦,假的!用奶子治疗猴子这不是犯规嘛!都是这对牛一样的乳房不好!猴子本来就傻头傻脑,加上你这对乳房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 「没有不好!因为良晴先生还夸它们来着。」 「是吗!你俩那点腌臜事还跟我在这津津乐道呐。受够了,我饶不了你!」 这是漫才的吐槽呢,还是自个儿就发火了呢,满脸通红的信奈抄起扇子就劈了下去! 紧接着弗洛伊斯就凭借锻炼过的反射神经,用自己的扇子格挡住了信奈的扇子! 梆叽! 彼此一步都不相让的扇子攻防战。 扇子和扇子相互交锋,两人都后退了约十步距离。 此后铿锵声依然继续,但也决不出个结果来。 「信奈大人?现在就让观众席上的诸位决定如何。决定大胸部和小胸部,究竟哪个好。」 「我知道啦!那么,谁觉得小巧但是形状优美胸部比较好,鼓掌!」 啪叽啪叽啪叽,已经回到了后台的光秀和五右卫门,还有藏身在后台一角的半兵卫拼命地拍起了手。 在织田家的足轻里占了约有一半的众位锣粒控男也: 「干脆光滑平坦什么没有就无与伦比了咪啊!」 鼓掌喝彩道。 织田家那帮臭小子里大部分人本来是觉得「胸脯平平才最好」的,可是最近由于未来人良晴的影响,有一部分人转而认为「或许大的也不错?」「柴田大人的胸不也挺有料的么?」,所以非常遗憾,赞同信奈观点的足轻人数仅限于大约一半。 然而,门徒众位女孩子手还基本都没动。 弗洛伊斯确信胜利属于自己了。 「接下来,觉得洋溢着母性的大胸比较好的人请鼓掌。」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足轻里有一半人叫着「跟着相良大将走咪啊!」「我也想让弗洛伊斯大人治愈咪啊!」狂热地使劲拍着手。 然后再好不过的就是,门徒众位女孩子基本上全体都: 「比起小的还是大的好喵!」 拍着手喵喵地叫着支持弗洛伊斯。 比方说男人们要是被问道「这辈子你们裤裆里的香蕉是大还是小,要选一个的话你们选哪个?」,基本上没有一个男人会暂时先踌躇于「大小兼备」,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大的那边吧。也没什么深刻原因,就是总感觉大的比较了不起吧。小了,就感觉白白输给大的家伙了。这就是人类心理的不可思议之处。 与此相同的现象,此时,正在门徒众位女孩子之中上演。 信奈,败北。 这乃是屈辱并且历史性的大败北。 「……怎么这样……奶子太大的女孩子什么的,明明除了肩酸以外……明明以为喜欢大胸的猴子只是个傻瓜而已,最关键的是女孩子们居然也发自内心地认为大的比较好……呜呜呜,真窝心~!我的可不小啊,不小嘛!比起半兵卫之类的还是大多了啊啊!」 然而,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自己输给弗洛伊斯这一现实。 信奈撒手放开扇子,突然膝盖无力地倒下了。 可怕到被称作第六天魔王的天下霸主,在众门徒「胸部真小」这一责难的过度打击下,两眼湿润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副可怜相立刻好评如潮。 笑声形成的巨浪,一下席卷了整个会场! 「信奈大人,这到底是漫才的包袱,请不要在意。漫才成功了。」 「烦死了啊!你可好了,你!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得让人家笑话啊!」 「因、因为啊,给别人带来欢笑是漫才师的工作……」 「我不是逗别人笑,是被别人笑啊!不可饶恕!刚才笑的那帮家伙,把你们全部都烧死!成为笑料和逗别人笑,这完全是两码事吧!」(LZ:可是生活中好多人看不破这个道理,依然扮演着小丑而不自知。) 「请、请您三思信奈大人!这个只是包袱!我并不是算好了有这结果才硬甩这个包袱的……」 「啊啊,原来如此……你是早就算好了才骗我当笑料的吧?弗洛伊斯……你这奶牛一肚子坏水儿,还装得一脸圣女模样真是岂有此理。看我砍了你的头!」 「请、请不要啊信奈大人!呀啊。您随便就用手、用手拿着扇子——」 「你想还手?那『右边乳房被打了就伸出左边乳房挨打』这种教义算怎么回事呢——!」 「……没有那种教义。」 「你你你!看我把你钉到南蛮寺的十字架上!你就背负着奶子太大的罪过赶快升天吧!」 「请不要胡言乱语!」 信奈再度将扇子拿到手里,向弗洛伊斯猛扑过去,弗洛伊斯身体自行作出了反应,用自己的扇子欲将信奈的扇子击退。 看到二人如此激烈的相互吐槽,观众席上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掌声。显如和孙市毫不犹豫地举起了「○」。 良晴心惊胆战(哎呀,信奈的愤怒值越攒越多了),也只好举起了「○」。 这样一来,通往本猫寺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显如和信奈,终于来到了直接进行和平谈判的谈判桌前。 然而,相良良晴究竟归哪边所属这一难题还尚未解决——。 说真的,经过协商就能得出结论吗?不觉得。 (要是落了个改名相良道粪逃离此处的结局就难办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良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正因为身为当事者,才导致自己无法冷静地作出判断。 然而,虽然半兵卫由于胆小至极而没有参加漫才表演,但是身为智者,即便是在此时此刻,也一定能重新想出好主意来。 章之八 相良良晴争夺战之事(其之二) 突破了漫才这一窄门,信奈率弗洛伊斯来到本猫寺里,终于得以在寺内与显如进行直接会晤。 杂贺孙市浑身散发着迫力立于显如身侧,以备事态不测。 这时候头疼的是,夹在风箱里两头受气的相良良晴。 「信奈,我这不是图谋造反独立。织田家要想实现天下布武,千万不能和本猫寺敌对。我是为了这个目标牺牲自我……」 良晴为自己辩解着。可信奈不知道把刚才自己猫耳接待的模样忘哪去了,似乎是完全当做不存在一般,不由分说地狠踢良晴的肝脏部位。 良晴心中明白「要是躲开了肯定还有更狠的惩罚」这个道理,所以他不能躲开信奈的攻击。 于是便「呜咕咕」地捂着肚子蹲在榻榻米上。 「成天让一堆女孩子围在身边,留下了那么美好的回忆,还想用耍帅的话糊弄过去,我告诉你,没门!你这个变态谋反猴子!」 「可是,要想让你抛弃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啊。」 「哎呀,这样啊。我成全你,我这就不要你了!!」 像是要将积攒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愤怒悉数发泄出来一般,信奈这次用脚底踩上了良晴的脑袋。 「信奈大人。对良晴先生的惩罚就到此为止吧……这里是开和平会议的地方。」 「我知道,弗洛伊斯。猴子,不会就这么饶了你的,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总之,先和平,和平。我都作出这么大牺牲了,要是没能和谈成功,我就白费苦心了。」 「把相良良晴作为人质交给我方扭。这是和平的条件扭。」 「你们还在说这个。我不是说了吗,把猴子还给我们!」 显如和信奈,近在咫尺的两人面对面正襟危坐。(题外话:“正襟危坐”一词出自《史记》,咱们大汉族在宋朝之前还都是跪坐着,隋唐那会让倭人把这学了去,结果宋朝以后咱们倒开始坐椅子了。所以我觉得「正座する」翻译成“正襟危坐”并无不妥,因为这个词在史记里第一次登场就是形容严肃端正的跪坐姿势。) 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氛彼此颇为相似。都是那么的刚强好胜,都是那么的一根筋勇往直前,而两人各自打出的目标也相去不远。 以凭借武力统一天下为目标的信奈,和梦想着依靠猫神信仰和漫才收拢民心统一天下的显如。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良晴心神不宁(这下子看来不会这么简单就握手言和)。 「自应仁之乱已有百年,公家和武士都没能结束日本的战乱扭。叡山又不争气,现在就让信徒遍布全日本的显如大人我来达成天下布猫的伟业扭。」 「我和迄今为止那些满脑子只想着扩大眼下领土的落后武士可是有着天壤之别。我要将那些陈旧的规矩与常识统统砸个稀烂,然后实现天下布武的宏愿!别管是信天主教的还是信猫神大人的,我可是承认你们的信仰自由,可是呢,你们这些本应给民心带来安宁的宗教徒却拿起武器煽动一揆,真是岂有此理!照你们这么闹下去,估计这战乱到下辈子也不会结束吧。」 「你可说反了扭。是你们武士为了私利私欲互相争斗害得民不聊生在先,老百姓们才聚集到本猫寺来求救的扭。你们这群武士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到现在为止给这些弱小无力的百姓身上强加了多少痛苦和牺牲扭。」 「我说过吧,我会平定日本结束战乱,给人民带来安定祥和的生活。至于民心的伤痛,就交给你和弗洛伊斯这种人了。各安其分,分工明确,不是挺好的吗?」 「一旦我们解除武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攻打过来扭。从前,本猫寺本山还在山科那会,就是遭到了突然袭击,让人烧了寺庙给赶了出来扭。大家都已经怕了武士了扭。」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管怎么说,你们佛僧本应去安抚人心,现在却煽动大家发起一揆,这就是矛盾。我看你们是把植根于人民心中的不安给彻底激了起来,然后又点上了一把火。我可不喜欢这种矛盾!」 「我们本猫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持有武装扭。都是因为那帮武士们老是来攻击我们扭!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完全脱离了佛教,现在信奉上了猫神大人扭。古式佛教里戒律多得能把人腻歪死,太麻烦了扭。」 「总而言之,我说过了,把猴子还回来,我们就同你们握手言和。」 「良晴现在已经是降临于本猫寺的南蛮蹴鞠神了扭。孙市又挺中意他。不还扭——」 「快还给我啊!」 「不要扭——。就说嘛,你为什么对良晴执着到如此地步扭?」 「那、那是因为……那个……」 「什么嘛,真是奇怪扭——」 「烦死了啊!我倒要问问,你们给猴子配了个百人美少女军团伺候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啊!是想磨掉猴子的意志把他抢走是吧!」 「神明大人让门徒们众星捧月地供着,这可是世间的习惯扭——。总比像你一样对良晴又踢又打强多了扭。」 「咕奴奴。」 信奈理屈词穷,哑口无言。 弗洛伊斯说着「竹中大人说谈判进入僵持阶段时就打开这个袋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神秘的小袋子。 「半兵卫说的?是吗。袋子里的纸上,写了些什么?」 「上边写着,因为良晴先生只有一个,所以协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嗯哏嗯哏。这时就应当堂堂正正地竞争良晴先生的所有权。不过并非依靠战争,而是通过南蛮蹴鞠的比赛一决雌雄——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牺牲任何人的性命,在一天之内决出胜负了,写了这些。」 「这场比赛,我参加了扭!」 「咱也参加!」 正沉溺于南蛮蹴鞠的显如和孙市,听了半兵卫的提议后那是相当的起劲。说起来,南蛮蹴鞠还是本猫寺这边占有绝对优势。 当然,信奈也不傻: 「我们可是从来没玩过南蛮蹴鞠,这对我们也太不利了吧。」 嘟起了嘴唇表示不满。 「啥啊啥啊,想逃跑?」 「谁想逃跑啊!杂贺孙市!你是纪伊的佣兵头子吧?虽说是土豪,可好歹也算个武士吧?为什么站在本猫寺那边啊?」 「啥来着,当然是因为在这边呆着比当武士有意思多了。侍奉主公啊,为主公效劳啊,那种艰苦的武士社会咱可是适应不了呐。人只活一辈子,不好好享受生活可不行呐——。咱的梦想是能和自己看上的天下第一男结合,要是在大名手底下干活儿,估计就连这点事也遂不了咱的心思吧?末了儿还得接受主公家安排的政治婚姻呐。这样儿,咱可不乐意。啊哈哈哈。」 孙市大姐,还真是有个少女式的梦想啊……果真如此的话,那她角色的方向性可弄错了。我觉得她要是不把那下作的吃屁股段子给忌了,恐怕是结不了婚……良晴为孙市的将来操起心来,因而信奈再度「咕奴奴」地咬牙切齿起来。 「慢着,黑乌鸦。你难不成是,看上了这只猴子……」 「诶?不、不是,没、没这回事儿——。良晴先生乍一看不咋地,可胆子挺大,这倒是真的呐。啊哈、啊哈哈哈……」 信奈确信了。看了这副害羞的模样。孙市看上良晴了!我可不想让活得这么天衣无缝的女人把良晴偷走!信奈燃起了妒火和斗志! 「我知道了。我接受比赛。这场比赛,别管谁输了心里都别记恨啊!」 孙市叫了一声好嘞,打开了画有家纹的扇子,显如则是霍地站了起来。 「扭呼呼。这边可是天天踢南蛮蹴鞠比赛,历经实战锻炼扭——。接下来我也不想让你们挑我毛病,就给你们三天时间先练习一下扭。比赛时间就在三天之后,地点就在这本猫寺扭。」 「正合我意!不过,得让猴子参加织田军这边!」 「噢噢。把良晴借给你们也无所谓扭——。我们这边的南蛮蹴鞠部队就是没有良晴也强的很扭——。孙市率领的杂贺众里正好是五猫大将军。还有和猫一样敏捷的显如大人。人才相当丰富扭——。」 「我们要是赢了,你们就老老实实地把良晴还回来!」 「只有三天特训而已,本猫寺不可能输给你们这种急就章队伍扭。扭、呼、呼。」 这时,信奈和显如还有孙市,三人视线互相交错,激起了耀眼的火花——。 ※ 这三天在良晴的指导下,从织田军中选拔出来的南蛮蹴鞠军把精力集中到了特训上。 良晴一想到「要让我回织田家,而且促成同本猫寺的和谈,这就是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机会!」就干劲十足,坚决贯彻斯巴达式鬼畜训练。他手握竹刀大吼「不对不对,这样不对!」,一个劲地狠敲信奈等人的屁股。 当然,在这期间信奈也火冒三丈道「猴子!都怪你我们才不得不做这种事!为什么你倒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拿竹刀敲我们屁股啊!」朝良晴狠揍过来,光秀也「切,混蛋相良前辈连十兵卫我的魅力都不了解,我才不听他的命令。」果断反抗起良晴来,半兵卫则是「咳咳」地咳嗽个不停然后一直休息什么也不干,胜家更是怒吼着「都是因为你的下流嗜好人家才让手下的足轻们拿下流的眼神一直盯着胸部去死去死」朝良晴杀了过来,泷川一益则是「公主我讨厌也不擅长这种尘土飞扬的游戏」撑着阳伞一直优雅地偷着懒,总之出现的问题是不计其数。 因为良晴的指导力(不如说是女武将们对他的信赖度太低)实在是成问题,所以中途由弗洛伊斯代理良晴担任教练一职。 即便如此,织田方的战力还是有些匮乏,最后连三河的松平元康都被叫过来了。 「南蛮蹴鞠是什么啊~?虽说信玄已经去关东了,可三河那里不留人守着没问题吗……发抖发抖。」 可怜,在只有服部半藏一人的陪同下,元康浑身哆嗦着火速赶到了信奈身旁。 尽管元康想要回绝信奈的要求,可她一想到信奈会发火「把你涮成狸猫火锅!」就吓得没能彻底拒绝,这便是元康的苦处。 顺便一提,在和平谈判会议结束后,双方给南蛮蹴鞠比赛定下了种种详细的规则,最为难办的就是禁止式神出场这一规定。如果能让前鬼他们投入到赛场之上,就能对抗显如那犯规一般的速度了……良晴惋惜道,可是规则已经定下了,现在也无可奈何了。 「说到底啊,猴子。你是想回织田家,还是不想回织田家?选哪个?」 「如果能和本猫寺握手言和,就算不用当人质我也想回来啊,这不废话吗!」 「是实话吗。明明是让一百个猫耳娘伺候着享受当国王的感觉还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那应该说是演猴儿戏吧。我爱上的女子只有一个人,只要她能呆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哼,谁知道呢。你要是真那么想,就想办法让我们获胜啊。」 「噢、噢,交给我吧。」 「……那个啊,良晴,难道你是认真地打算对我死心吗?」 「嘘——。别在这种地方说这个啊,让人听见就坏了!」 在特训中,信奈和良晴一直悄悄地聊着类似这样的话题。光秀在背后看着他们: (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奇怪……乍一看是在吵架,可仔细一看跟夫妻没什么两样。)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在喧喧嚷嚷中,织田军转眼间便用光了三天期限,然后向本猫寺发起了挑战。 ※ 比赛开始前。 显如和孙市站在石造集会场的一角,眺望着聚集在会场里的将近五万门徒。 「大家看上去都很高兴扭。能暂时先回避一揆真是太好了扭……这也是多亏了那个猴脸男扭。」 「显如你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可不能把胜利让给敌人呐。要是输得太不像样,有可能最后门徒们一失望就闹起一揆来了。」 「这是当然扭。良晴都当上南蛮蹴鞠神了,不会放他走的扭。而且他又是孙市心中的天下第一男扭——。良晴多半是对织田信奈有意,可是他俩身份有别扭。就算良晴回到信奈身边,归根结底也是失恋扭。还是和天衣无缝的自由人孙市结为夫妇要来得幸福扭。」 「喂、咱还没想那么远呐!别、别说了!」 「自己天天『不娶咱当新娘子吗?』这样勾引良晴,现在倒装起糊涂来了扭?」 「那、那个啊,开、开玩笑的,开玩笑!因为良晴先生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挺有趣儿的,不知不觉就逗他玩儿上了!」 「孙市现在脸上的模样更有趣扭。」 「要、要你管!」 没想到啊,孙市似乎是那种一说真格的就害羞的性格。 「——不管怎么说,显如我还是想要赢得这场南蛮蹴鞠比赛,给咱们和织田家的纠纷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扭。寺里的门徒们就像显如的女儿一样扭,如果可能的话,显如我还是希望她们不要丢掉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笑容,希望她们能快乐地活下去扭。」 「没错呐。要是织田家那边毁约,咱就拿这八咫鸟挨个儿结果了他们,所以显如你就放开心思在场上跑啊踢啊吧。」 「好的扭。」 从杂贺众与喵向宗门徒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们,齐刷刷地在两人身后列成一排。 一同冠有下间这一姓氏的喵向宗干部『五猫大将军』——下间乱亭、下间挂布、下间冈田、下间真弓、下间川藤,所有人都步调严丝合缝,半毫不差。 再看杂贺众那边,与孙市实力不相上下而且自信满满的纪州众女子也齐聚一堂,各自都叫着萤、小雀、鹤首之类的古怪名字。 再加上这些女孩子们全都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在经验值上,和急就章的信奈军有着压倒性的差距。 「好嘞诸位,上吧扭!」 「噢噢是的!」 「为了守护南蛮蹴鞠神良晴先生,我等全员必须齐心协力战斗至最后。嗯嗯。说起来啊,为了给大家补充营养我准备了杂样煎菜饼——我已经成功开发了和章鱼烧搭配在一起的新种产品,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那玩意儿,还是等踢完蹴鞠比赛再说吧。现在吃一肚子饱,别一会儿踢球踢一半再吐出来。」 咣咣咣咣咣,在众位门徒如雷的欢声中,本猫寺军一齐迈向了决胜的战场。 ※ 相良良晴争夺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信奈在猜拳中获胜,取得了开球(kickoff)的权利。 「那就请您开始吧,信奈大人。」 担任见证的弗洛伊斯嘘——地一声吹响竖笛,发出了比赛开始的信号。 坐在观众席上的众门徒喵——喵——地学着猫叫吵得天翻地覆,弄得信奈军的成员无法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比赛上。 「啊啊,真讨厌,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没法好好踢球了啊——」 「我来守门!半兵卫你不要来回跑,就呆在场地(field)的正中间那块,负责给大家下命令!」 良晴把司令塔这个角色让给了天才军师半兵卫,自己扛起了球门鞠足即守门员这一职务。 (我『躲避球良晴』这个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要是玩躲避球,靠这个特技固然能大显身手,可玩起足球来,最能充分发挥我这一绝技的位置其实就是守门员啊!因为躲球的直觉敏锐,反过来说就是能够看破球飞来的方向啊!只要反其道而行之,成心让射过来的球打到我自己身上就万事大吉了。) 显如那动作干脆利落的猫射门,孙市那豪迈有力的长距离射门,要说哪位球员能够将其全部挡在门外,环视织田家众人,非良晴莫属。 于是,在这场绝对不能输的比赛中,良晴将重心放在了防守上。太过执着于防守而忽视进攻,这是过去日本足球界的一大坏(?)毛病,可这次的赌注毕竟是太过巨大了。将争夺良晴算在内,这场比赛是决定织田家还有本猫寺谁有权利夺取天下的大决战。况且好强不服输外加嫉妒心深重的信奈若是输了这场比赛,十有八九会对本猫寺兵戈相向。若是输了南蛮蹴鞠,那接下来就该变成用刀剑和火枪一决胜负了。 (信奈的战略眼光是天下一流的,可惜尾张兵实在是弱得让人没脾气。要是孙市大姐率领杂贺众五千火枪手死守本猫寺,肯定会让织田家陷入苦战。就会像史实上那样,打上十年才能迎来战争结束。可是这个世界里,在那之前胜千代就会再度上洛而来,这还真是那种让人想扔一边不玩了的游戏啊。)(译注:「詰みゲー」,指的是那种碰到困难的关卡怎么也过不去,就扔到一边不玩,然后堆积起来越攒越多的游戏。) 仔细一想,让人能激动紧张成这样的足球比赛,在人类历史上有过吗。不,没有吧,良晴一边守着门一边思考着。 「我可是责任重大啊……这是临战前的颤抖。」 「嗯哼嗯哼。良晴先生,我方队友没能好好配合,球一下子就被抢走了。过来了。」 站在所谓的中场这一位置的半兵卫又是递眼色又是指手画脚,给良晴送来了警报。 「已经让人抢走了?」 「扭扭扭扭扭扭!真不像样扭。你们这帮人真是楞到家了扭。」 「给我等等啊,你这个小偷猫!十兵卫,都怪你!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显如把球抢走了啊~!?」 「不会抢你球的放心吧,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跟你着急生气,我也真够蠢的。居然信这种话,你也太傻了吧。」 光秀似乎是上了显如的当,才让她把球抢走的。 「十兵卫,你也太不会怀疑别人了……让人无奈啊。」 「嗯哼。稳固防守阵型。诸位,不要让敌人接近球门。」 「了解遵命!就交给人家吧。」 「同我方相比,敌方配合更加到位。我方三十分。」 「咳咳。唉,真是的,尘土飞扬的,光剩打喷嚏了。」 「说起动作敏捷利落,在下也不落人后。」 信奈军众人十万火急,全速赶向了良晴守着的球门。 可再看本猫寺那边,队友间传球自如,逐渐撕裂了织田军的防线。先是力量十足的下间乱亭!再是技术精湛的下间挂布!然后,球传到了Ace Striker·杂贺孙市的脚下! 「好嘞!冲啊冲啊啊!有点难看可是胆子天下第一大的男人,就归咱啦!」 现在到球门还有相当一段长的距离。 若是一般人,绝对不会在这里起脚射门。 然而孙市却毫不介意,抢在织田军加强防守之前,抬起右脚就是一记漂亮的射门。(LZ:形容孙市射门永远是「豪快に」,用了没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作者你词汇也太贫乏了吧,我老得翻译这个词,每次翻译成一样的吧,感觉弄出来的文章水平低,翻译成不一样的吧,我又没这本事。) 咣咚!大地在摇晃。 球从信奈等人头上高高飞过,笔直地打向了球门的左端。 「骗人的吧!?怎么能飞这么高啊?那个八咫鸟怎么跟妖怪似的!」 「而且从弹道来看也是完全准确。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火枪手。嗯哼嗯哼。」 「已经完啦啊啊,猴子绝对不可能防住这一球啊!」 「我方,八分。」 「看我的!」 躲避球良晴,就在今天变成冲撞球良晴了! 依靠敏锐的直觉,良晴朝着球飞来的方向横扑过去,然后用力一拳。 砰! 千钧一发之际,良晴将球弹飞到了界外。 「好疼,好疼!拳头要断了呃呃呃呃呃!」 这样的射门要是吃上几下,肯定就没法恢复了……良晴直打哆嗦。 「良晴先生,你干啥呢!跟咱配合不到一块儿去了,是这意思吧?」 「因为啊——,我呀,还是想回织田家啊——!」 孙市火了,大声斥责良晴「你个浑球吃屁股去吧!」,众门徒沸腾了:「『吃屁股』又出现了喵——」信奈和光秀则是头脑充血:「说话如此粗俗不堪,要是把猴子交给你这种下作女人就完蛋了。」「太让人生气了。这场比赛无论如何都要赢。」 由于是良晴将球弄到界外,所以发球权在本猫寺这边。 站在树干(corner)处,杂贺众里的萤正要用手将球投出。(LZ:角球拿手发?作者你搞毛线……) 「只有孙市大姐不能让她碰着球。去两个人,不,三个人盯住她,把她动作给我封死了!」 「嗯哼。虽然会导致我方进攻能力下降,不过也没办法了。」 「了解。」 「……交给犬千代。」 「真会支使巫女啊猴子。」 五右卫门、犬千代、泷川一益从孙市周围的三个方向将其包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禁区。 「喂,你们干啥啊!别捣乱,别捣乱躲开!」 「忍忍忍。不躲开。」 「保卫良晴。」 「公主我输赢都无所谓,可是甲贺忍者的血液在体内兴奋起来了。」 这三个小个子在孙市周围挡来挡去,害得孙市没法自由跑动。若是面对柴田胜家那样的大个子还能进行身体冲撞,可是目标太小又身手灵敏,因此反而寸步难行。 「踹飞你们啊,浑球!」 「作出这种行为将会得到我开出的黄牌,踢一个人就是一张黄牌,攒够三张就罚下场。」 由于弗洛伊斯警告在前,孙市也不能将这三个小小的捣蛋鬼一脚踹飞。 不过,本猫寺这边可是还有进攻球员呢! 「扭扭扭扭扭!搭档正在头疼扭,该是显如大人拿出真本事的时候了扭!」 投来的球陷入了激烈争抢! 信奈和光秀「给我!」「不对,给十兵卫!」不知为何掐起架来,互相挤来挤去。趁着这个空子,显如扑簌扑簌地摇着猫耳,飞身一跃,在空中一个翻转,就是一记华丽的凌空倒钩射门! 「看见没有扭,区区人类们!快给猫神大人跪下扭!」 看这如同无视重力一般的跳跃力和敏捷动作,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的! 「怎么会!竟然用那种姿势一下子就射门了!」 「这不可能!」 信奈军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惊呆了! 然而唯独一人,只有良晴事先就知道了显如那如猫般的身体能力,于是大吼「我可没疏忽!」再次横扑,当啷一声接住了显如射门这一球。 「扭扭?良、良晴,怎么回事……好过分扭~!」 显如正要跳起欢快的猫舞,却不料预想中的精彩一幕最终化为乌有,哆嗦一声便屈膝跪倒。趁此良机,良晴一面向队友发出指令「进攻进攻!」,一面将球狠狠地开了出去。 「趁现在!本猫寺防守空虚!」 「交给十兵卫我吧!」 「我来射门,把球传给我十兵卫!」 「不行,我要把这次的胜利进球当成订婚礼物送给相良前辈!」 「你又……!气死我了!」 不知为何,信奈和光秀彼此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不行呀,那两人总是拼命互相扯后腿,这样很难得分,零分。长秀边追球边叹气。 「人人人、人家这半天光在球场上跑来跑去打转转了,一次都还没碰过球啊啊啊啊~!人家没起作用?」 「不让织田家最以力量为骄傲的胜家殿拿球射门,就不可能得分。可是公主和明智殿好像都没有把球传到这边来的意思。」 正是如此。织田军缺少团队合作。不得不说,决策力和得分力的欠缺是出于日本足球队的传统,可信奈和光秀都觉得「自己才是王牌!」而彼此争执失和,便更落了下乘。 回过神来,杂贺众的萤、小雀、鹤首组成的火枪少女三人组已经赶来抢球了。 「糟了!」 「嗯哼。犬千代小姐,请你们就照那样把杂贺孙市大人盯死。还有丹羽大人和柴田大人,请你们去封住显如大人的行动。我觉得这样勉强还能守住。」 不跑不跳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站在绿茵场上的半兵卫重新编排了阵型。尽管一味紧盯显如和孙市这种消极对策极大地牵制了己方的有生力量,可显如那出神入化的凌空倒钩一射还历历在目,也只得行此无奈之举。 「喵——哈哈哈哈!悲哉,叹哉,织田军何等羸弱!你们以为封住显如大人我的行动就能赢了扭?」 「她跑得太快啦啊啊啊啊啊啊!显如到底是何方神圣,基础体力就和我们有着天差地别啊!臭猴子,你是打算就这样向本猫寺投诚吧!输了就把你脑袋揪下来!」 「柴田殿,现在就该咬紧牙关忍耐,制胜之机必定会到来。」 胜家和长秀两人要跟上显如迅捷的动作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孙市被小个子三人组围住,动弹不得,「啊啊太腻歪人啦」急得抓耳挠腮。 「嗯哼。我方态度过于消极让众位门徒喵——喵——地大为震怒,可现在总算能让比赛陷入僵持了。等比赛临近结束之时再一口气决出胜负。」 总而言之,看样子目前能够争取时间保持两方均不得分了。暂且放下心来的半兵卫向良晴如此传达道。就在这时, 「「「可别小瞧我们五猫大将军。」」」 球传给了本猫寺的五猫大将军。 对方似乎是有所谋划。 「信奈大人,松平大人,明智大人!还有剩下的诸位,赶紧回防大门!」 顺便一提,松平元康虽说是硬着头皮参加了比赛,可此人实在笨拙至极,因此总是「请等一下~」「哈啊哈啊,嘿咻嘿咻」一个人被丢在一边。(LZ:我怎么看动画版里狸猫玩蹴鞠相当了得呢?哈哈,穿帮啦。) 服部半藏则是勇猛顽强地拼搏着。但考虑到元康近乎没有参赛,等于是少了一名队员,再努力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十兵卫,现在先去防守!」 「了解!」 「哈啊哈啊,嘿咻嘿咻,呼哧呼哧。啊啊。头晕眼花跑不动~了。」 「若是发生一揆三河也在劫难逃,公主。还请您竭尽所能。」 松平家的家臣中,信奉松平家所推崇的狸猫的人和倾向于喵向宗的人分属两派。一旦喵向宗在三河揭竿而起,松平家就会裂为两半。 不管怎么说,就目前而言,球在五猫大将军之间来回传着。 「让你们看看。为了今天而钻研出来的必杀技!传说中的下间三连发!」 接住了下间真弓传来的球,碧眼的下间乱亭用左脚对准球门奋力抽射! 众人皆高声叫道:「进啦!」 然而,可是,「躲避球良晴」在面对足球时,反射神经出乎寻常。就像毫无其他优点的野比大雄不知为何长于翻花绳与射击一样,良晴身上也有着上天莫名赐予的奇异特技,即「躲球」的直觉。由于身体会擅自行动,不由自主地逃开足球,只要有意识地作出反方向的动作就能抓住球飞来的方向。 「看我的!」 前额划过闪电,良晴单靠野性的直觉便将球扑了出去,成功阻止了对方得分! 哐唧,尽管良晴一头撞上了球门柱,可总算是化险为夷! 咚咚咚咚咚,山摇地动。 坐在观众席上的众位门徒喵喵地尖叫着,用脚跺响了全场。 「棒极了,猴子!」 「尽管出了糗,然而不愧是前辈真厉害!」 不过,传说中的下间三连发还没结束呢! 被打飞的球,这回紧接着就, 「就由我来踢这一球。相良良晴先生如今已经失去最佳防御态势,正是将球踢入球门正中央的绝好时机。将脚向上抬起,最大限度地利用反弹力……」 嘴上解说着,下间挂布扬起左脚直球射门! 她个子虽小,这却是将全身化为弹簧的猛烈一脚! 「呜哦哦哦!?还有啊!?」 自爆导致额头流血的良晴强忍眩晕,只凭本能飞身一跃,好不容易才将这一球再度扑飞! 毫无喘息间隔的二连弹,如有神助的连续扑救! 「又防住了!真厉害猴子!你还真是个猴子啊!」 「不愧是良晴先生。可是,血……血……嗯哼。」 「没、没关系,半兵卫。这点小伤……哎哟哎哟,头晕了。」 刚刚防住了乱亭、挂布的射门,信奈军所有人顿时便松懈下来! 然而,为下间三连发收尾的,是到现在为止毫不起眼的下间冈田。 下间冈田虽身为五猫大将军一柱,但其存在与否却让人不甚明了。抓住两军所有人都「哇啊」地欢腾起来那一刻的可乘之机,下间冈田抬起右脚,毫不留情地将弹回的球咣地射向大门。 正是如此,朴素而存在感稀薄的下间冈田趁着这一空隙的突然袭击才是「下间三连发」压轴好戏! 而且球一边加速一边划出一道曲线,是香蕉球! 球从形成了「人墙」的信奈等人之中穿过,向球门的正中央扎入——不对、没有扎进去! 「不好意思了本猫寺的众位!说到底,我啊!还是,想要回织田家啊!」 球,被无声无息站起来的良晴整个抱进了怀里。 这三连发,全部都让良晴守住了! 「怎么会,为了这一天开发出来的必杀技下间三连发被破解了。」 「在相良良晴先生心中,似乎有着无论如何、不管怎样都必须回到织田家这种非同寻常的执念。做到了超乎南蛮蹴鞠常识的事情呢,嗯嗯。」 良晴想要把球远远地扔出去,可是,是因为头晕厉害起来了吗,球吧嗒一声从良晴手中滑落。 「……呼哧、呼哧……不好意思。果然还是,累得不行了……我想稍微休息一下……」 看到良晴此时的拼命,柴田胜家罕见地怦然心动了。 「猴子!你这家伙,平时一副色相,可一旦为了织田家就成了豁出性命的勇敢男人了!还真是啊,金崎那会也是这样啊!让你的觉悟感动,约好了活着回去就让你摸胸部不就是人家吗!人家还一直把忠心可鉴的你当成色猴子揉乳猴子欺负,人家成了坏人,成了小人了啊哇啊啊啊~!」 眼中含泪,感动不止的胜家将球抢来, 「呜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为了向猴子赎罪,人家一定要得下决胜的一分啊啊啊!别过来别碰我别靠近我啊啊啊啊!」 以令诸男恐惧的鬼柴田形象在绿茵场上咚咚咚咚咚地急突猛进。 下间五猫大将军等人竭尽全力想要阻止胜家的突进,可是胜家认真起来的时候干劲非凡。 萤、小雀、鹤首组成的杂贺众火枪少女三人组站在最后防线处对胜家严阵以待。 「此路不通。」 「就是啊就是。」 「等、等一下。好、好像很危险。」 「不想受伤就别挡道啊啊啊啊啊啊!给你们看看,人家的必杀技!吃我一招,瓶裂大斩击————!」 这非同一般压迫力!可千万不能碰她! 火枪少女众「呀!」地四散而逃。 柴田胜家的必杀技终于在此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笨手笨脚基本无法参加比赛的松平元康带着解说员的口气道: 「瓶裂大斩击——是将大瓶子打得粉碎时利用其无数碎片来代替子弹令其同时命中众多敌人将其一齐打倒的恐怖技能~。本来是应该用长枪将瓶子打破,而这次可以说是用脚代替长枪的改良型~」 然后点了点头。 瓶裂大斩击,完美呈现! 胜家起脚的瞬间,球就, 「砰哧哧哧哧哧哧!」 发出了巨大的破裂声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地上,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弗洛伊斯毫不犹豫地嘘一声吹响了竖笛, 「不好意思,破坏足球属于重大犯规。柴田大人红牌。」 成功啦啊啊啊啊!看见了吗公主大人啊啊啊!胜家呐喊着,正要跳起胜利的舞蹈之时,手上收到了一张红牌。 「诶?诶?」 「刚才说了,破坏足球属于重大犯规。那个……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柴田殿一球就退场了。」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哎呀,对了!必须得把球踢进球门啊啊啊啊!?」 众门徒发出的「白痴啊喵——」「缩回去喵——」等毫不留情的骂声飞向了胜家。 「你干什么呢六?你把南蛮蹴鞠的规则给忘了?」 「呜哇啊啊啊,挨公主骂了啊啊啊!人家已经完蛋了啦啊啊啊!对不起呀啊啊啊啊啊!」 「慢着六,不要随随便便就切腹!」 「这还真是……该说是零分吗,应该说这次失败不值一提。」 「呜哇啊啊啊啊!长秀都不给人家打分了啦~!」 柴田胜家,哭着下场了。 这样一来信奈军就剩下十个人了。少了一个人! 而且发球权自然是在本猫寺一方。 在此期间,一直坐着休息的良晴已经恢复到勉勉强强能够站起来的程度了,可事已至此,织田方陷入了绝对困境。 原本松平元康就是宋江的军师——吴(无)用,等于没这号人,半兵卫又弱不禁风跑也跑不得,而且织田家体力最强劲的胜家又自作自受被罚下场——! 不仅如此,本应充当Ace Striker的信奈和光秀非但没有互相让球还互相抢球,关系正处于紧张状态。 况且比赛结束的时刻也正在逐渐迫近。 「已、已经不行了恐怕……我已经没招了。」 「嗯哼。半兵卫我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丧气话留到输了以后再说!现在灰心就完蛋了!你们啊,你们不是还有一条命在吗!」 「哈啊……你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像专制君主了信奈。」 天才十兵卫我要是拿出真本事,蹴鞠还不是小菜一碟。光秀一脸严肃而认真的神情,全力奔跑意欲抢球,可碍于信奈「我偏偏就不把球给你」一直在捣乱,行动颇为不顺。 「喂,您干什么呢信奈大人?」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这个球变成结婚嫁妆的!」 「趁现在!织田军发生内讧了!」 何其丢人……为这一幕感到愕然的下间乱亭用头将球高高顶飞,将其传给孙市。负责围堵孙市的三个女孩子皆身量未足,形容尚小,一旦面临空中战就对孙市无计可施了。 而且,显如正处于完全无人盯防的状态,向着良晴独自守卫的球门的门前禁区狂飙猛进着! 「显如!琶丝给你!照着球门里踢呀!」 「知道了扭——!给搭档,把天下第一男带回来扭!」 「别别别别提这事,这不让咱紧张吗——!」 正当把球传给显如的时候,孙市突突突突然害臊了,就在那一刻,传球的轨道稍微偏了那么一点点。 球门的正前方,良晴和显如对滚在地上的球展开了争抢。 「就不让你踢!」 「那可不行扭!」 「不好意思,守门员能用手,我有优势!」 显如多次使出杂技表演般的动作,想方设法要踢到球,然而被逼到死路的良晴以猴子一般敏捷的动作逐一封住了显如的起脚。 「我!要回到!信奈身边去啊啊啊啊!」 「扭、扭扭。好强大的压迫力扭!」 良晴在短兵相接中战胜了那个显如? 任何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 「哎呀!良晴!看天上扭!铁制的圆盘在飞扭!」 「诶诶,战国时代还有飞碟!?」 有破绽! 几乎所有参加比赛的人,都在这一瞬间被天空夺去了注意力。 显如趁着这个时机,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扑噜扑噜地甩动最终兵器——屁股上的猫尾巴,用猫尾巴将球强行打进了球门里。 「得分了扭哦哦哦哦哦哦!」 然后跳起了欢快的猫舞。 侧翻!凌空后翻!轱辘轱辘地在草地上翻滚着舞蹈着! 正在观战的门徒里,虽然大多数都察觉到「用了尾巴喵」「尾巴喵」,可还是「呀啊啊啊啊啊啊!赢啦啊啊啊啊啊!」确信己方已经获得胜利而喜不自胜。 信奈军中,只有「别捣乱啊。」「信奈大人才是,为什么要妨碍十兵卫的华丽表现呢?」正要扭作一团打起来的信奈和光秀两人,睁大眼睛看清了显如的犯规。 「等会啊弗洛伊斯!刚才那不是犯规吗!」 「就是啊。她用尾巴拨球了!用尾巴是犯规!」 两人同仇敌忾地拼命抗议道,都忘了到刚才为止她们还一直吵个不停。 可是,弗洛伊斯刚才一不留神让飞碟吸走了注意力,又碰巧是在视线死角,所以并未看到显如使用尾巴那一幕。 「……按说应当疑罪从无。得分……承认。」 「开玩笑吧?这判决无效,你这是误判!」 「真的很抱歉。明明没有确凿证据还要判犯规,对我来说实在是……对不起。」 终于,平衡被打破了! 而且比赛结束的时刻也临近了! 用现代风格的话来说就是恰好已经进入伤停补时,这令人绝望的时间段! 「看没看见扭!这就是只有显如大人才能使出的最终奥义,『神之尻尾』扭!喵——哈哈哈哈哈!」 「挺行的呐,显如!这比赛赢了得值多少钱呀!」 「这样一来就能让孙市得着天下第一的夫婿了扭。扭、呼、呼。」 「不不不不说了么,别提这事啦——!」 神之尻尾!神之尻尾!场上响起了大合唱。 「果然,猫神大人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喵。」 「显如大人的神之尻尾连南蛮蹴鞠神大人的铁壁防御都突破了,太值得尊敬了喵。」 「我们又一次,用这双眼睛看到了奇迹喵!」 「喵——喵——喵——!」 众位门徒的兴奋度向最高峰迈进中。 这场比赛若是在岐阜举行,判决八成会被推翻。 可是,这里是本猫寺。 信奈军全员都露出了悲壮的神色。 「……好像,已经不行了呢……但是良晴是一定要夺回来的。诸位,这场比赛一旦输了,就要开始和本猫寺打仗了,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公主,战争是零分,都已经约好靠这场比赛决一雌雄了……不过要是输给『神之尻尾』,织田家上下全体都不会服气的吧。无法阻止。」 「为了应对兵戎相见这一情况,计策方略已经全部提前准备好了,就交给十兵卫我吧。」 「喂喂,打起仗来就坏事了,我说过的吧!咱们是为了什么才踢这南蛮蹴鞠的啊!」 「猴子你闭嘴!我败给了『神之尻尾』,作为天下人的脸面就全丢光了吧!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就把你当成叛徒啊!」 在场外,胜家哭道:「呜啊啊啊啊,都怪我啊啊。对不起我切腹,所以打仗一事请您三思啊!」可事到如今,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信奈似乎都已经忍无可忍了。良晴没回来,又让「神之尻尾」这种唬人伎俩害得输了比赛,那帮门徒还都欢呼雀跃。 「说什么南蛮蹴鞠会带来和平,这不瞎掰吗猴子!倒不如说我的仇恨在一个劲地增加啊!」 「……呃,因为足球比赛结下梁子掀起战争,然后球员成了战犯被自己国家国民杀害,历史上还真有这事(译注:1969年7月发生在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之间的“足球战争”,又称“一百小时战争”)……不过日本倒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人家回到尾张以后,要被百姓们活活弄死啊,呜哇啊啊啊。胜家嚎啕大哭起来。 确信了己方胜利的显如她们本猫寺军: 「服不服扭?」 「还来么——?」 嬉皮笑脸地挑拨信奈等人。 「当然还来!不到结束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噢噢。勇气可嘉扭——。不过良晴已经归我们这边了扭,扭呼呼。」 「咕奴奴。」 信奈军,形势令人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英雄乘着轿子现身了! 没错。 织田家这不也有么! 有达到了神之领域的蹴鞠高手! 其名为! 「喂,信奈?蹴鞠大会不叫妾身是意欲何为?本征·夷·大·将·军今川义元现在要精神抖擞地半路参加蹴鞠大会了!喔——呵、呵、呵、呵、呵!」 身着十二单似乎动一动都困难的花瓶将军,今川义元! 义元打早就一直「太无聊了,举办蹴鞠大会如何,信奈?」吵个没完,这次明明没人叫她,就硬是闯到了本猫寺来。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出场参加蹴鞠大会痛痛快快地踢球。 弗洛伊斯同意了义元上场参赛。 「今川义元?说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号人扭——。不过是当了花瓶将军就心满意足整日玩乐扭——。说不定器量比想象的要大扭。」 「还以为她肯定在桶间狭被砍了脑袋呐——。还挺顽强。」 「话说回来,那副样子能动得起来么扭?穿那么厚实扭。」 显如这边也觉得「反正也只是陪着公家迷的公主大人玩扭」,痛快地承认了义元的参战。 「喔——呵、呵、呵!信奈,从现在开始就交给这本征夷大将军今川义元了!请慢慢欣赏妾身的蹴鞠妙技。」 「……哎,反正已经输定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无忧无虑的真好啊,这家伙。信奈面色愕然地瞪着义元,义元却毫不介意。 「那么,下次发球的是信奈大人这一边。」 「当然,是让妾身来踢。喔——呵、呵、呵。」 球被摆到了场地中央。 目标的球门就在遥远的前方。 先是信奈军的某人传球,然后从这开始逐渐突破本猫寺军的防线,这本是南蛮蹴鞠的常规,不过——。 在虽说打仗水平完全三流然而蹴鞠本领天下无双的今川义元身上,此等常识根本就行不通! 「上了!今川流奥义,『白鸟风 流圆舞』!!」 身着十二单优雅地翩翩起舞,义元单脚站立让全身高速旋转起来。 轱辘轱辘轱辘! 随着转数逐渐增加,义元右脚上加上离心力,砰!一下踢到了球,在这一瞬间。(LZ:原文是转数增加离心力增大,其实离心力只和质量与角速度有关,所以我给原文改动了一下。) 哧溜————。 球高高飞上天空,从「呜喵?」歪头旁观义元那奇妙舞姿的本猫寺军众人头上远远地飞了过去,一次都没有落地,就这样砰一声直接飞进了本猫寺方的球门里! 弗洛伊斯吹响笛子。 「得、得、得分……难、难、难以置信?」 「这样就同分了呢!这只是一个开始哟,喔——呵、呵、呵、呵、呵!」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场上观众不论敌我,面对这种发展只有全身无力外加瞠目结舌。 信奈和良晴还有显如,全都哑口无言。 原本以为她完全就是一个吃闲饭的,那个今川义元应该——不至于蹴鞠这么厉害,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离比赛结束仅剩少许时间。 弗洛伊斯开始频频望向摆在绿茵场上的南蛮时钟。 「喔——呵、呵、呵!接下来轮到本猫寺诸君踢了!信奈,蹴鞠的事就全都交给妾身好了。这种档次对于妾身来说等同儿戏,到结束之前再给你得上五分!」 「……是、是吗……」 信奈没有其他话可说了。 总而言之,今川义元的荒唐无稽如同只身来自异次元一般,有她参战,感觉这比赛已经变得莫名其妙了,不过这样就能赢了。良晴也能回来,战争也能避免。可是……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吗?她不由得这样想道。 显如她们本猫寺军刚才都已经出言认可义元参赛了,事到如今「不许让义元参赛」这种话也说不出口。要是说了,肯定会让人揪住「神之尻尾」的小辫子引起纠纷。 「怎怎怎怎么办扭,孙市!?那人也太,让人无可奈何了扭~!」 「不行啊,不知道。干脆所有人都守门咋样……不行啊,别管怎么守,那个花瓶将军踢的球都能毫不费劲儿地从咱们脑袋上飞过去。啥都干不了啊!」 「唯独就不想像这样一面倒地输球扭~!门徒们也根本不会信服的扭!」 「现在这比赛变得忒不讲理了,看大家伙儿脸上都不乐意了。照这样一点一点攒下去,兴许就弄出一揆了!」 「倘若闹出袭击将军这档子事出来,那就糟糕到家了扭!那个花瓶将军,你给我稍微识相点扭!」 显如和孙市不禁头大。 在这极度险恶的气氛中,显如说着「不管怎么着,就是不能让球传到今川义元脚底下,扭!」把球一脚传给孙市,比赛再度开始。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对了扭。在时间结束两边同分的情况下,算主场的本猫寺获胜。比赛前是这么规定的扭!只要想方设法死守下去,最后平局就是咱们的胜利扭!」 「这样也是不得已,实在是敌不过那个将军小姐。没法子啊!一定要守住!」 然而在今川义元看来,脚碰到球的瞬间就等于是得分了,有没有时间限制都一样。 得胜的今川义元边洋洋自得道「喔——呵、呵、呵、呵。这球就由妾身华丽地优雅地收下了!」边向孙市猛冲而来。义元不像平常那样做派优雅,而是眼神炯炯生辉,简直和盯着猎物的猛兽一样。 「呜哇啊啊!别过来,别往我这边来啊啊啊!」 「那可不行,喔呵呵……诶呀!」 跌倒了! 自己踩到了十二单衣,今川义元隆重地脸朝地面跌倒了! 「哎呦……腰……腰……」 今川义元伤着腰了站不起来,便乘轿就此离场了。 正如风一般出现,风一般离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女人。」 「不过嘛,托她的福两边同分了。多想想她帮的忙吧。」 「嗯哼。已经没有时间了。按规定,平局的话就算这边输。放弃守门,全体球员包括良晴都进攻吧。」 「说的没错,必须得让它有个明确结果。」 按南蛮时间,截止到结束还有一分钟。 本猫寺那边只要死守一分钟就能平局,按规定好歹就算是赢了。 不过,既然今川义元已经离去,显如和孙市完全不打算满足于守成平局。 「捣乱的已经走了扭。平局获胜可不算十全十美扭,进攻进攻进攻赢球扭!」 「没错儿!天下第一男,就归咱啦!」 孙市开球,比赛再度开始。 对于两军来说,不论是防守还是进攻,这都是最后的机会了。 良晴也放弃了球门,和信奈一同在绿茵场上奔驰。 杂贺孙市像野生豹子一样豪放磊落、无拘无束地直指球门,与她并排奔跑伺机抢球的,是摇着头上金桔发饰的明智光秀。 虽说光秀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和信奈互相使绊子,可信奈目前已经开始和放弃守门的良晴结成一对行动了,所以她现在终于可以发挥实力了。 「虽然相良前辈是个离了视线就四处勾搭小姑娘让人无可奈何的色猴子,但是我是不会把相良前辈交给你的!嘿!」 「呜噢!?这个宽脑门儿,从咱这把球抢走了!?」 「真没礼貌。我不是宽脑门!」 不愧是光秀,连抢球的姿势都那么可爱优雅。 然后她高呼着「目标敌方球门!」开始进行长距离带球。 由于五右卫门她们小个子三人组挡来挡去一直捣乱,孙市无法从光秀脚下将球夺回。 光秀甩开拼命追击的五猫大将军,一口气杀进了敌阵深处。 「猴子,去接十兵卫的传球!快点!」 「不行了追不上啊!」 信奈和良晴为了占领敌方门前禁区拼命奔跑,可是光秀速度太快都追不上了。不愧是不会看气氛的光秀,一回神就独断专行只身一人深入敌阵了。 萤、小雀、鹤首立马就朝光秀逼了过来! 「不不不不行!该传球的地方没有队友!可是这里太远了,要踢进球门是强人所难!」 万事休矣? 不对,还有,一个人! 「眼花缭乱天旋地转,追不上了~。嘿咻嘿咻。」 那就是在敌方球门正前方弯下腰来,一个劲地擦拭被汗水弄得模糊不清的眼镜的松平元康! 似乎是眼镜被弄得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见,明明是在比赛中,却做出坐着不动擦眼镜这种有失体统的事情。不过就连敌军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真是信奈军的大幸! 弗洛伊斯看了一眼南蛮钟表。 离比赛结束还有几秒! 光秀露出得意的笑容「赢了!」,把球向元康传去! 然而,光秀太天真了。 元康还没擦完眼镜。 这时候看到突然飞来一个球,便慌了。 「哈哇哇!?」 惊慌失措的元康,手中的眼镜落到了草坪上。 呜呼——,球在元康眼前滚啊滚,滚到了凭借猫足神速追上来的显如脚下……万事休矣! 「这下完啦啊啊啊!」 良晴一边跑着一边发出了惨叫。 「良晴!不到最后千万不要放弃!把手伸出来!」 气喘吁吁跑在一旁的信奈叫道。 良晴准确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尽管心里明白,两人的恋情绝不会开花结果,尽管如此,既然这是我所渴求的,就不要再作可笑的掩饰了。不到最后千万不要放弃——。 信奈,是这样告诉我的。 全身的血液沸腾了。 良晴的脚上,装了推进器。 竭尽全力,追赶足球。 (没错。绝对不能放弃!我不会再逃避信奈了!绝对,要得到她……!) 可是,还差一点,就还差一步,显如的脚就要拿到球了——。 不行吗。果然还是,不行了吗? 尽管如此,良晴和信奈都没有放弃,都没有停下脚步。 然后——。 眼看比赛就要结束,在弗洛伊斯的嘴唇碰到了笛子的那个时候,奇迹发生了。 弄掉了眼镜什么都看不见的元康,匍匐在草坪上,摸索着地面, 「哈哇哇。眼镜、眼镜~」 用被雨淋湿的弃猫般悲惨的声音叫道。 看见那副样子,听到那声哀号,本猫寺众位门徒,砰————地一下,爆笑起来。 笑得整个集会场都在笑声的冲击下大幅摇晃着。 元康呜咽着「眼镜、眼镜」那副模样对于现代人良晴来说过于古典,完全看不出哪里有趣,可对于喜欢黏黏糊糊啰啰嗦嗦的搞笑风格的战国大坂人来说,似乎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一击必杀。 还在比赛的孙市等人也乐不可支,笑得站都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显如也不由自主地「喵——哈哈哈哈哈哈哈!」爆笑起来,结果没能得到球。 就连与良晴并排奔跑的信奈,都「噗!」地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场上没笑的只有两人。 只有已经进化到靠古典噱头笑不出来这一高度的现代人良晴,和「啊啊,公主……何等失态。这比三方原还要残酷,是松平家延及末代的耻辱!」难得慌到不知所措的服部半藏。(译注:三方原之战前期,德川家康大败。一向一揆和信长的十年大战于1570年爆发,三方原之战是在1572年,目前十年大战还没爆发,三方原之战应该还没发生,这里估计是写穿帮了。) 信奈虽然在笑,可也没停下脚步,最后追上了球。 「良晴!!快射门,交给你了!!」 良晴接住信奈传来的球,集中全身力量,抬起右脚把球射了出去。 球被吸到了本猫寺方的球门里。 紧接着,弗洛伊斯嘘~地一声吹响了笛子,宣布:「比赛结束。」 赢了。 可以回织田家了。 战争,也扼杀在摇篮中了。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信奈紧紧抱住了。 「我们赢了!良晴!」 信奈笑容满面,蹭着自己的脸。 「啊、啊啊,赢了啊。」 「和本猫寺的比赛这就决出胜负了哦!良晴也回来了!好高兴!」 「噢、噢噢。」 「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和我约好过的吧。帮我实现梦想之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哦?」 「不去了。怎么会去呢。」 在五万人眼皮底下这样好么?这是良晴想说的。可是看到信奈绽开的笑颜,良晴也止不住自心底涌上的欢喜。斋藤道三亡故以来,良晴第一次看到信奈迸发出如此喜悦的感情。而且这灿烂的笑容,不是笑给任何其他人看,而是笑给我——。 这算怎么回事。我真是一个幸福的人。就算我召集几百名、几千名女孩子打造了后宫,也敌不过信奈这嫣然一笑。 「这样一来最大的难关就成功突破了!现在开始就朝着实现天下布武向前冲吧!」 「还有好多工作,给我好好干哦!」 「噢噢,放心交给我吧!」 良晴抱着信奈的蛮腰将她举起,一起在绿茵场上翩翩起舞。 纤细而轻盈,却热情似火的身体。 太阳般光辉闪耀的夺目笑容。 在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之人。 这是我谁都不想交给,只属于我的公主!良晴在心中无声地叫道。 万幸的是,喵向宗的众位门徒只觉得「赢了南蛮蹴鞠比赛,织田家的公主相当高兴喵」,并没有发觉到两人非同寻常的秘密关系。 「输了扭。最后,输给狸猫了扭……实在是输得神清气爽扭。噗噗!『眼镜、眼镜』……喵——哈、哈哈哈哈哈!搞笑比赛输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扭!」 本应为失败而悔恨的显如还在草坪上笑得打滚。 「哈啊~。不行啊。那是日本最招人喜欢的公主。咱那自豪的桃形屁股,也得败这天下第一的小美人儿呐。」 生性开朗的孙市,也是一位快活直爽的妙人。 对于本猫寺众位门徒来说也是如此,相对于比赛的胜负,比赛结束在即那种紧张气氛中蹦出的那句『眼镜、眼镜』不管怎么说都太好笑了,大家都「笑得难受喵」「笑死了喵」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得流出眼泪来。 「人、人家切腹那事难不成也一笔勾销了?太好了,真厉害猴子!」 「当时还在想事情会如何呢,总之满分。」 「呼噫~。后背发凉。」 「咳咳。笑太过了,咳嗽止不住了。嗯哼、嗯哼。」 「……眼镜狸猫……真遗憾,不过很有趣。搞笑之路还很严酷。」 最后,获选「最佳殊荣球员」的松平元康(不是相良良晴)被敌我双方的全体球员向空中抛起,南蛮蹴鞠大会正式结束。 基于众门徒的恳求,本猫寺和织田家决定以后一年一度举办南蛮蹴鞠大会,通过大会进行比赛。自不必说,到下次大会开始之前的一年期间,两家不交换人质,和平相处。 「孙市,明年定要打败宿敌织田信奈,把良晴夺回来扭~!」 显如抱着害羞道「别说了~」的孙市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说道。 就这样,时隔一月左右,相良良晴终于回到了织田家。 ※ 「似乎是到了消灭小谷城的浅井朝仓势力的时候了。如何留住浅井长政性命让她投降是个问题,不过与此相比最首要的问题还是武田信玄。倘若信玄再度上洛,不光是浅井朝仓死灰复燃,中国地区的毛利家也很有可能会与之遥相呼应。如今本猫寺承诺为我们牵线搭桥,正是和武田信玄交涉谈判的绝佳机会!」 信奈离开本猫寺回到位于天满森林的本阵后马不停蹄,立刻召集家臣召开了军事会议。信奈工作确实是勤勤恳恳。刚刚才在本猫寺赢得南蛮蹴鞠大会的胜利,尚未休息片刻就开始着手准备安土城的建造工作,并与此同时再度展开了同最强劲敌武田信玄的外交事务。 在慌忙集合而来的家臣团中,没看到良晴与光秀的身影。 可是信奈舍不得浪费时间等待这两人,便开始了军事会议。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一举打破这僵持状态的大好时机。 如今已同本猫寺握手言和,正是将浅井朝仓一网打尽的千载良机。 信奈惜时如金。 要打倒浅井朝仓,如何封住武田信玄的行动变成了当下最为重要的问题。 「武田信玄目前正在增援小田原城的北条氏康。奥州『邪气眼龙』伊达政宗已经包围小田原城,但是北条氏康对伊达政宗的挑衅没有丝毫回应,战况处于僵持状态。」 关东情报的收集报告工作,是由统领伊贺忍者与甲贺忍者以为股肱耳目的服部半藏完成的。 「与伊达政宗结盟,攻打防御变得薄弱的甲斐信浓骏河等武田领地也不失为一种方法。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同武田结盟把伊达政宗赶回奥州,然后作为报酬,要求武田承认织田家对畿内地区的统治。不过一直以上洛为目标的武田信玄会不会同意呢?」 「这样啊。选哪个都难以成功呢……半兵卫,有什么好主意吗?」 「嗯哼。即便短时间内能够攻占武田大人的领地,以尾张军队的实力要维持占领也非常困难。武田大人又深受治下百姓爱戴。武田大人一怒之下,我方反而会受到加倍损失。到那时,打倒浅井家和朝仓家就更无从谈起了。因此同趁虚而入相比,依靠本猫寺的斡旋寻求和平停战的道路才是贤明之举,哪怕只是暂时的和平。只不过……」 「只不过?」 「越后,有上杉谦信大人。身为武田大人的宿敌,而且如今雪已融化,能够自由调动越后军队。武田大人和上杉大人,无论和哪一方结盟,都会自然而然地成为另一方的敌对势力——虽说作战方法和军队风气迥然相异,可无论哪方对于尾张兵来说都是可怕的敌人。而且在此次织田家同浅井朝仓的战争中,上杉大人公然宣言支持浅井朝仓。」 「谦信?在以前打仗的时候,不是我还没发出请求就跑来帮我忙了吗?明明这样,为什么又?」 「那位大人以正义的伙伴自居。此人常常不顾私心,支持弱者和寻求自己帮助的人。」 「哼嗯……真是个怪家伙……」 「即然如此,织田家倘若同武田家结盟,就免不了在最后关头和上杉军有一决战。」 武田和上杉,无论和哪方结盟都无法回避战争,并且会成为关乎织田家生死存亡的大战——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半兵卫。信奈一边嚼着犬千代递来的外郎饼一边点头称是。 「两家都能征善战,若是同时与他们为敌,织田家肯定难逃灭亡。」 「还真是,尾张兵太弱了啊。安土城的完工又需要时间。半兵卫,这时候向谁派出谈判使者呢?」 「嗯。上杉大人,武田大人,无论和哪方结盟,都请您派遣良晴先生作为使者。」 听了半兵卫这番话,信奈自不必说,胜家她们家臣团也一齐骚动起来。 「要是把猴子派过去,他这不又得让女孩子们穿上冥土服开始醉生梦死酒池肉林了吗?暂时先让他好好管管自己吧。」 「说的没错,毕竟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呢。从这点考虑实在是让人担心,四十分。」 「嗯哼。既然如此,在下半兵卫这里有一绝佳秘策。但是只能在和信奈大人两人独处时讲明。」 请您让旁人回避,半兵卫笑吟吟地说道。于是信奈按她的要求屏退众人。 半兵卫这条秘策究竟是——目前尚不能和各位讲明。 此时此刻,好不容易才回到织田家的相良良晴正在天满森林中散步。 听说本阵那里好像要召开军事会议了,但是明智光秀难得一脸认真的表情「就一小会,能和我单独呆一会吗」邀请自己,便应允随她来到这里。 难不成又是,像往常一样要提成亲的事么……良晴脊背发凉,沿着森林小道漫步着。不过,光秀那个把本猫寺从大坂赶走然后建城的提案最后不了了之,所以光秀想要建造能够匹敌安土城的巨城目前来说暂时是不可能了。成亲一事也能暂时先往后拖一拖……应该是吧。 「哈啊——。前鬼说的『女难之相』,这会也算是到头了吧。哎呀哎呀。」 话虽如此。 明智光秀嘴唇紧闭,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凝视着良晴,美丽得如同观音菩萨化身一般。信奈的美,如同太阳放出的灿烂光芒;和她不同,光秀有一种别样的美丽。不分伯仲这个词大概正是为了形容她们两个而存在的吧。 咦。今夜的十兵卫又更加漂亮了啊……真惊人啊,发生什么事了么?良晴不由自主地频频眨起眼来。 「十兵卫。你要说的话是什么?还有军事会议,长话短说。」 「南蛮蹴鞠比赛赢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疑问?你要说『神之尻尾』的话,那明显是误判啊。」 「不是这件事。决出胜负的那一瞬间,相良前辈和信奈大人看起来很高兴地抱在一起了。十兵卫看见那副情景,胸膛深处疼得像要被撕裂一般。为什么呢,自己也不清楚。虽然不太清楚,可看到二位那副样子以后,十兵卫那个疑惑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光秀投来认真的目光,询问良晴。 现在都一副快要「哇啊」哭出来的表情了。 堂堂正正直视良晴的双眼,这样,问道: 「相良前辈爱着的那个心上人,难道是,信奈大人吗?」 沉静如水,澄澈冰冷,却如同燃烧着火焰,这是恋爱中少女的眼神。 虽然光秀平常总是轻易上当,可是只要一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就决不会听取谎言和欺骗。不,不能骗十兵卫,良晴如此想道。当事人或许有可能还没意识到。然而,光秀已经爱着良晴了,这件事在谁眼里都是一目了然。既然如此,诚实地回答才——不,可是——。 「……这、这个……」 「是怎么样的呢。相良前辈明明知道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却还爱慕着信奈大人吗?明明知道这样走下去,等待自己的只会是一个悲伤的结局——十兵卫认真地问你,请你回答我。」 光秀颤抖着,泪水从眼角滑落到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线。 相良良晴,无路可逃。 后记 从3卷结尾到5卷为止,信奈和良晴身边的大小战役连续不断毫不给人喘息之机,然而在这卷中,战争的形式稍微有所不同。这也是因为,对手是以摄津国的大坂为根据地的狂热猫神信仰集团·本猫寺。在真实历史上,织田信长军同石山本愿寺展开了会战,但是本猫寺和本愿寺却颇为不同。要说如何不同,如果您阅读正文,不,如果您看到彩色封插,就能大概明白所以。 大坂好恐怖,不由自主哼哼道。 能否回避与本猫寺的武力冲突,对信奈的天下布武构想,还有信奈自身的命运会产生极大的影响。战国迷良晴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因此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看起来无忧无虑),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必须和本猫寺缔结和平,大体就是如此。 信奈在天下布武的事业上一路迈进是在战国时代后期,自从将京都化为灰烬并成为全日本大乱契机的「应仁之乱」以来已有百年左右。在这一百年间,日本的战乱如火如荼、愈演愈烈。百姓的不安和痛苦也持续了百年。南蛮传来的基督教,以及本猫寺(真实历史上是本愿寺)之所以急剧获得支持,大概也是因为这漫长的乱世吧。不过「信奈」的世界里,本猫寺是作为主张啰啰嗦嗦活泼开朗教义(?)而非厌世教义的集团而登场的。我觉得,「无论现世多么辛苦都不能忘记笑容」这种说法比较有大坂的风格,和弗洛伊斯所宣传的基督教对比思考来看。司马辽太郎老师在『尻啖孙市』中描写的杂贺孙市形象怎么也对应不上一向一揆给人的印象,这也是我采用这种设定的原因之一,不过想来可能只是在遵守「大坂好恐怖」这一点吧。 然后,信奈和良晴那布满荆棘的恋情,在这一卷逐渐成了大问题——。 此次也要感谢描绘出可爱的信奈等人的みやま零老师、过于繁忙不断瘦下来(我感觉是)的责任编辑K先生、还有购买『织田信奈的野望』系列的诸位读者大人,在这里对你们致以真诚的谢意。